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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欲寻芳草看不到,转头却见故人来

刘知远一边赶路一边吃着牛肉干,不时从怀中摸出一只扁扁的银壶喝口酒。

“刘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白七娘推了推他。

“你会有想不明白的事?”

白七娘叹口气,“当然!你说你在十里长亭,谁有那么高的武功帮着我们杀了山西解家兄弟?”

“当然是我们自己,没什么好想的?”刘知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只要你有危险,那人就会出手,你与那人有何关系?”

“我?”刘知远一怔,“谁和我有关系?”

白七娘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暗中帮助你的人!解四的‘锁魂扣’极具威力,他将你右手脉门扣住,正要扭断你的脖子时,那人杀了他。解三背后偷袭,那人又出手救你,巧的是你正好俯身弹费青橙身上的尘土。否则,以解三的身手绝不会落空。奇怪的是,那人会在何处?听胡南归的口气,他也不知是谁,也就是说,你极有可能知道,不然那人也不会出手相救!”

“难道……”刘知远停下了脚步,一脸诧异地问:“费青橙说摔死了解四,难道不是?”

白七娘“噗嗤”一声气乐了,嗔道:“解四是自己累死的!”

“原来,你也这样认为!”刘知远鼓掌赞道。“怪不得邻居‘万事知’说:凡事都是英雄……那个什么略同?”

“啊呀!”白七娘强忍笑意,故做惊讶地问:“刘兄你想做英雄?难得!当真难得!”

刘知远闻听连连摇头,“我可做不了英雄!听王老五说,英雄都是天上星宿下凡的神仙,凡人是做不成英雄的!”

白七娘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难道真相信那老铁匠的话?”

“为什么不信?”刘知远一本正经。“王老五讲的,都是最实在不过的话,深入浅出……”刚说到这里,忽然歪过头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王老五是铁匠……”

白七娘暗吃一惊,眼皮翻了翻,岔开话题:“你告诉我的,难道忘记了?其实,英雄都是凡人做的,不是什么星宿神仙之类的。古时候,有一位叫荆轲的书生,不惜冒生命危险,去刺杀暴君秦王嬴政。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有此勇气和豪情做出如此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壮举,实在令人感佩,象这样的英雄……”

“什么?”刘知远打断了话题。“他做这样的傻事,还能算是英雄?”

白七娘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叱道:“大丈夫生于世间,为了除暴安良、扶危济困,明知是死也毫无畏惧、义无反顾地去做,这是英雄的男儿本色!荆轲的胆色和勇气,比一些身怀绝技的武士强了百倍,又怎会不是英雄?又怎么是做傻事?”

刘知远痛得呲牙咧嘴:“算你对!”

“笨蛋!蠢货!”白七娘气得狠狠擂了他一拳,大叫道:“能做凡人不敢做的事的人,都是令人值得尊敬的英雄,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刘知远说了一句,见白七娘作势又要揪耳朵,忙改口:“明不明白跟我有甚关系?我根本就不曾想过做什么英雄,而且也做不了英雄!”

白七娘指着他,咬牙道:“你必须学着去做!”

“为什么?”刘知远挠着头皮反问。

“为了我就必须学!懂了吗?”白七娘近乎吼了起来。

“我……更糊涂了?”刘知远似笑非笑地道。

白七娘叹口气,神情忽然变得扭捏起来:“因为,将来你得娶……娶我为妻,所以必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啊!”刘知远呆了呆,苦着脸道:“我……的确抱……抱过你,可是当时是为了救你,为何非要……”

“我不管!”白七娘又大叫起来,“总之,你非娶不可,而且也一定学着做英雄!”

这一下,刘知远傻眼了,呆了半晌才道:“我虽然比荆轲大许多倍的力气,但是却认识不多的字,更不是书生,又怎能做英雄?”

白七娘笑了起来,“我并没有要你做荆轲那样的流芳百世的英雄,不过,字是必须要学的!”说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崭新的书来。这是她出永清山前买的,“路上闲着正好学识字!”

刘知远苦着脸,哀声叹气地道:“原来你买它是为了让我在路上头痛!”

“头痛也得学!”白七娘拧了他手臂一把:“一边学识字,我再教你武功,加上你天生的力气,一定能成功!”

刘知远摇摇头:“我会武功……”

“行了!”白七娘不屑一顾地道:“常百胜若会武功,我家的耕牛也能耍一套拳法!你跟他除了学会劈柴担水,还学会了什么?”

“你……?”刘知远似乎很吃惊:“你对我怎会如此……了解?”

白七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个人可以整天说假话,但他的梦里却总说实话,尤其是一个酒量不很大却总在喝酒的人的醉话,更是没有掺假的实话。怎样?如果没话说,就赶快学着认字!”

刘知远的脸红了,默默接过书。白七娘一边不厌其烦地讲解,并逼着背诵。

天渐渐黑了下来,这时一辆马车缓缓追上二人。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棉帘一掀,一华服中年人伸出头来。他眉清目俊,鼻直口方,五缕墨髯垂下显得丰神俊朗,英气夺人。“这位少侠边走路边读书,如此苦读实在令人钦佩,他年必能金榜留名,文坛传一佳话。唉!象如此刻苦用功的少年人,实不多见矣!”

白七娘忙施礼:“前辈见笑了!敢问怎么称呼?”

中年人微微一笑,打量着二人,“老夫中原陈廉孝,到白马山庄探望故友路过此地,见二位苦读圣贤之书,忍不住结交一下。”

白七娘一怔,心道:原来是中原名侠“一剑乾坤”陈廉孝!他也去白马山庄?一边想口中却道:“原来是侠名远播的‘一剑乾坤’陈大侠,小女子如雷贯耳,久仰,久仰!这位是关外刘知远石大侠,人称‘义胆……屠熊’,小女子白七娘!”

陈廉孝点点头,微笑道:“天色将晚,不知二位何处落脚?如不嫌弃,陈某捎你们一段路程。”

“不敢劳驾陈大侠”白七娘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们还有些事情,慢慢走就是了。”

“既是如此,陈某就不勉强了,咱们后会有期!”陈廉孝说完,扬鞭打马飞驰而去。

白七娘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忽然一动:白马山庄会有什么样的大事发生?江湖中声威显赫的中原名侠陈廉孝千里迢迢来此,是否是与此事有关?“白马山庄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说不定很危险!”她自言自语道。

“你是说孟仁贽现在很危险?”刘知远问了一句。

白七娘叹了口气,“应该是的!不过,孟仁贽虽然在那一带消失,但是他未必就会在白马山庄,刘青龙和张啸川虽是半个江湖人,吃得却是公门饭,只不过是猜策而已。”

刘知远望着她说话的庄重神情,小声问:“值得陈廉孝插手的事,一定不会是小事,我们还要不要去?”

白七娘狠狠瞪了他一眼,“怕什么?况且,还有暗中帮助你的人。倘若你遇到危险,说不定他还会出手相救?”

“真的?”刘知远似乎很惊讶,边走边四下张望。“谁会暗中帮助我?我怎会不知?”

白七娘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连杀四人,可以看出其武功极高,居然连狡猾无比的薛五十八那样警觉的杀手都能瞒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刘知远大笑了起来,“什么人会帮我?噢!明白了,那人一定看我聪明的缘故!”

“少臭美了!”白七娘斜瞥了一眼,悠悠道:“以我看,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刘知远忽做恍然大悟状,连声道:“那人一定见我英俊、潇洒且气度不凡……话没说完,就被白七娘重重擂了一拳,“恐怕,是看你太笨了!”

“我……真的很笨?”

白七娘哭笑不得,紧走几步连看懒得看他,“你若不笨,天下就不会有笨人!”她说这话时,根本就没看到刘知远尴尬的表情,更没去想刘知远的感受。同时,也没注意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笑意……。

一灯昏黄如豆。

灯光跳动中映出石敬瑭孤独的影子。他正默默地自酌自饮,很悠闲也很惬意,但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实在想不通,十里长亭那莫名其妙的一战。

忽然,一个念头闯进他的记忆。当时,罗绮萍施展魑魍三剑刺中了自己,再打上十余招自己必死无疑。也就在那个时候,是刘知远出言点破了蝴蝶流星剑法出剑的精要所在,让自己以无畏生死之尊剑制住罗绮萍,而转败为胜。他为何精通流星赋?在山神庙中,他曾说过不识字,甚至连银票也不认得,又怎会洞悉蝴蝶流星剑法的奥秘?难道……一想也不对,柳心音曾说过,并没有参透《流星赋》,指点刘知远的绝对不会是她!那日,他二人密谈一个时辰之久,又会是为了什么事?

还有,是什么人杀了解家兄弟?

柳心音?她绝对没有那么高的武功。胡南归当时正与罗氏姐妹动手,根本无暇它顾,也不可能是他。可是,放眼江湖,又有哪一个人能在十余丈杀人于无形?号称“不死邪神”的姜宝山也不能!

石敬瑭站了起来,他忽然想到检查一下埋在长亭附近的尸体,说不定能查出端倪。侧耳听了听,除了费青橙均匀的呼吸声之外,一切都很安静,便吹灭蜡烛,轻轻出了房门。

新月如钩,繁星满天。他回头看了看便出了小院,向城外奔去。

当石敬瑭气喘吁吁赶到长亭时,却突然怔住。因为,他忽然发现长亭之中坐着一个白衣人,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这个人在如此寒冷的夜晚,独自一人坐在长亭之中是送别还是等人?石敬瑭注视着白衣如雪的背影,渐渐感到了凛厉的浓重杀气,手不由握紧了剑柄。

杀气越来越厚,似乎这股杀气与寒冷的风溶成一体,不断地袭向石敬瑭。

这个人坐在长亭之中,难道就是为了等他?这人是谁?又怎会算准,石敬瑭一定会来此地?

石敬瑭深深吸了口气,寒风顺着鼻脸进入咽喉,一到达肺里,他觉得浑身冰冷。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遇上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冷汗,在石敬瑭的手里渗出……

山洞中,火光摇摇。刘知远坐在火堆边摇头晃脑地读那本《启蒙韵律》,白七娘斜倚在石壁上,怔怔地看着神情专注地出神。

“白七娘,能不能休息一下?”刘知远伸了个懒腰,“想不到背书比砍柴、挑水还要辛苦。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却是一朝成名天下知,那些书生也真可怜!”

什么?白七娘气乐了,“成名难道不好吗?”

刘知远摇摇头,“我不是说成名不好,而是这么辛苦不好!”

白七娘笑了,“没有辛苦,又怎会成名?特别是武林中英雄侠士,都是刻苦练功,付出了比普通人多许多倍的代价,才换来了一世英名。他们都身经百战,负伤累累。”

听到这里,刘知远连连摇头,“我既不怕辛苦,也不再乎受伤,可是这英雄恐怕真的做不成……”白七娘一下坐直了身子,“你没有试着去做,又怎知会不行?只要你肯用心学,就一定能成名!”

“听你如此一说,信心有了些。只是,我害怕与人打架,更害怕用拳头去打……”刘知远悠悠说着,后面的话却没说出口。

白七娘早已怒火中烧,叱道:“记住:以后不准说‘害怕’二字,你听到有哪一个英雄说过?枉你还是七尺男儿。”

“好吧!”刘知远叹口气,“以后我不说就是,只是我的胆子太小,不敢……”

白七娘差点气晕过去,指着他怒道:“这句话更不能说!”

“那么,我应该怎样说?”刘知远眨着眼反问。

白七娘正色道:“你应该说……不对!想要做英雄,就不能有害怕,听清楚没有?”

“我也想不害怕,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

白七娘看着他,忽然叹口气,“以后,你的学习又多加了一样:练胆色!”

“这胆子也可以练?”刘知远似乎很吃惊。呆了片刻,忽然笑了,“你想不想听一个关于练胆子的故事?”

“又是王老五讲给你的?”白七娘白了他一眼。

“错了!是柳姑娘讲的!”

白七娘怔了怔,“是捉你们的柳心音?她为什么会讲故事给你听?”

刘知远换了一种姿势,叹口气道:“因为,我与孟仁贽是朋友!”

白七娘沉默半晌,“你能有孟仁贽这样的朋友,不知是哪一辈子修来的福气!倘若,你能有他那样高明的武功……算了,还是讲讲孟仁贽吧!”

刘知远放下书本,沉思片刻才道:“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很高很高的山,山脚下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庄院……”

“你就不能简单一点?”白七娘打断了。

“咦?讲故事的人不都是这样做开场白的吗?”

白七娘气乐了。“若这样罗索,有谁会听?是不是王老五这样讲?”

“好吧!”刘知远笑了,“柳姑娘与孟仁贽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幼年的孟仁贽漂亮、文静,非常惹人喜欢,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子小。后来,柳姑娘在那山庄长住时,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同时将他培养成一代英雄而费尽了心机。不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督促他练功、读书,甚至陪其练剑,希望孟仁贽能将剑法练至最高。”

“柳姑娘可谓用心良苦!”白七娘叹息着,片刻才又道:“她做得很对!江湖中英才辈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什么?”刘知远猛地站了起来,打断道:“你认为柳姑娘做得对吗?”

“当然!”白七娘吃了一惊,“柳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孟仁贽的将来着想,是为了他好,这难道也有错?”

刘知远怔了怔,缓缓坐下,“那么,我问你,孟仁贽为什么逃走?从遥远的西域来到此地?”

“孟仁贽逃出来的?”白七娘愣了,“他为什么要逃离自己的家?”

刘知远叹口气,“柳姑娘不知道具体原因,才想让我探个究竟。还说,当地有每年比剑的习俗。可是孟仁贽从来就没有参加过。而且,柳姑娘与孟仁贽的比试,孟仁贽也没有赢过……”

“孟仁贽是五步剑法传人,剑技超绝,竟然会输给柳姑娘?难道,孟仁贽因此而心灰意冷?他会经受不起这点挫折?”白七娘困惑地道。

刘知远摇摇头,“在柳姑娘的谈话中,我想明白了原因。其实,孟仁贽对于失败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背负不起柳姑娘过高的期望。一个人能成就什么,需要太多的条件,并非是想成为英雄就能成为英雄这样简单。如果,再加上无休无止的唠叨,不是发疯就会变得心灰意冷,我想这才是原因所在。”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白七娘点点头,“咦?这好像不是你能说出来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他,“孟仁贽四步就杀了戚无道,怎么会败给柳姑娘?这其中有没有别的原因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表情。可是,盯了片刻就失望了,刘知远的神情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这一点就留给你仔细想想吧!”

“柳姑娘不告诉你,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她会不会告诉石敬瑭?”女人好奇的天性,使白七娘又问了一句。

刘知远笑道:“最好还是回去后,你自己问问他,然后再告诉我,再由我回答这个问题。”

白七娘气笑了,瞪了他一眼,“我快被你气死了!”

“那可不行!若气死了,怎能见到石兄?”刘知远又嘟哝了一句。

白七娘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忽然叹口气,“他和费青橙都在温暖的屋中,恐怕早已进入梦乡了。

石敬瑭开始有点儿后悔。如果,自己不是好奇来此查找线索,仍然躲在刘、张二捕头的家中,就一定不会遇到这个人。

他并不是害怕死亡,甚至从不知害怕为何物。他只是有些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本是一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纵然死了也只不过是死了,就象一个普通人一样,更不会有人为自己流泪,所有的亲人都已深埋于地下,双亲、姐姐,还有那九个亲同手足的兄弟,一想到游说、陈博闻等人,石敬瑭心中一阵绞痛。也许,他们说的对,能逃过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一边想着,他的手握紧了剑柄。

就见长亭中的白衣人缓缓站起身,并缓缓走出长亭。从身形望去并不十分高大,甚至有些消瘦,但其身上所散发的杀气,却似乎是有形的,似乎有千钧之力,随着缓缓地移动,那凌冽的压力也扑面而来。

石敬瑭盯视着黑暗中白色人影,想看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向白衣人走近一丈时,却发现该人白色头罩,脸上黑纱罩面。“阁下什么人?”他的双脚微分,全神戒备地问。

“你是石敬瑭?”那人突然发问,声音浑浊、沙哑、似是捏着嗓子说话一般。

石敬瑭怔了怔,在记忆中初次听到这种声音,遂点点头,“不错!正是石某!”

那白衣人沉默了片刻,虽然没有说话,石敬瑭却明显地感觉到审视自己的冰冷的目光。“听说你练成了‘蝴蝶流星剑法’,武功已是一日千里。本人酷爱剑技,早就想见识一下传说中最神奇的剑法,所以在此恭候大驾。苍天有眼,你果然来了。”

石敬瑭心中一动,“阁下是谁?怎知石某会来此地?”

“哼!”白衣人冷笑一声。“其实很简单!白天,此地发生了一场打斗,山西解家四兄弟神秘死亡。而且,他们的尸体就埋在那株矮松后,对吗?”

“你算准石某一定会查明原因?”石敬瑭心中大惊。

白衣人忽然叹口气,“好像你并没有想到,有许多人想查明原因。还有,你还没有想到,会有人专程来此等你?”说到这里,那人嘿嘿一笑,又道:“青龙会对你的个性十分了解,你是逃不掉的。背叛青龙会的人,没有人能逃过追杀?”话音一落,那人的手里已多了一把冷气森森的宝剑,剑实遥指石敬瑭的朐口。

杀气,更加浓重。

石敬瑭浩然长叹,“在动手之前,石某有个不情之请,阁下可否把查到的情况告知在下,也好让石某不虚此行?”

“即使你不问,在下也会告诉你!”白衣人点点头,又道:“你可听仔细了!四具尸体之中,有一具是头骨粉碎,有二具是内脏被震碎,有一具是心脉被震断而亡的。这就是他们的死因。”

“哦?”石敬瑭愣了。“薛五十八有没有告诉阁下,是谁出的手?”

白衣人似是陷入沉思之中,“应该说汇报的十分详细,但却令人无法理解。据薛五十八分析,当时这长亭周围有神秘高手隐身。不过,我绝不会相信世上有人能在廿十余丈杀人于无形,也就是说,出手杀人的极有可能是那个呆头呆脑的少年和那八、九岁的小女孩。但是,一个被‘锁魂扣’制住的人,是根本无法出手的,而那个小女孩身高三尺,也绝对打不到身高七尺的解四的脸上……”

“阁下这番话,岂非自相矛盾?”石敬瑭冷冷道。

“唉!”那白衣人叹口气。“也许是自相矛盾,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时,解五用七节鞭卷住刘知远的右手手腕,拽飞半空之中,然后用开碑手打去刘知远的胸口。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快得令人连念头都来不及转一下,两人就撞在了一起,然后解五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你想想看,山西解家以擒拿手和七节鞭名动江湖,这缠腕、震臂、出掌都是其最拿手的武功,是很少有失误的,又怎会让被刘知远撞倒?又怎么可能一撞而死?”

“这……”石敬瑭怔住了,迟疑着问:“阁下认为解五是……被撞死的?”

“不!”白衣人直摇头。“我检查过,解五的致命伤在右肋,杯口大小,筋骨碎了,就连内脏也震得一塌糊涂。也就是说,解五被人用拳直接打击右肋而死。”

“阁下怀疑是刘知远所为?”石敬瑭惊疑不定地反问。

白衣蒙面人点点头,忽然叹道:“只有他与解五接触过,应该就是他。可是,当时他的右手被缠并拖飞半空,而左手在侧后,无论如何也绝计打不到解五的右肋,身在空中且是被人带动的,纵然打上也根本不可能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道,也更不可能打上,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石敬瑭愣住了,他也猜不透其中的关键。

只听白衣人缓缓又道:“还有一件令人困惑不解的事,武林中号称‘金顶师爷’的齐三绝,也莫名其妙被人杀死了。”

“齐三绝?”石敬瑭脸色变了变,“齐青影轻功极高,谁能杀死他?”

白衣人叹口气,“难道你不知道?齐青影跟踪你和刘知远及你的九名兄弟去了寻梦亭,只要那九人不杀你,他和秘杀组的人就会出手。可惜,被人杀得一干二净,从现场来看,齐青影是被人偷袭得手。”

“齐青影耳力、轻功和金顶被称为三绝,江湖中很少有人能出其右,谁有能力偷袭他?”石敬瑭愣了。

“不但是偷袭,而且还是直接打击他赖以保命的金顶!”那白衣人幽幽道。

什么?石敬瑭简直惊傻了。他知道此人的圆帽是特殊材料打造的,不但能抵挡宝剑利器,还能化解内力,纵然是一流高手击中,也会安然无恙。谁会傻到打击其金顶?只听那白衣人兀自说道:“令人吃惊的是,那人居然将齐三绝的金顶硬生生砸凹下去,还将其全身骨头震得寸断,简直不是人力所为。”

“啊—!”石敬瑭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江湖中,一流高手想接近都是不可能的,是谁下的手?

白衣蒙面人沉默片刻,沙哑着又说道:“你应该知道,江湖中有谁会帮你,能有这样高明的武功实在是你的幸运!”

“可是……”石敬瑭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有谁会帮自己,遂苦笑一声:“石某孤独惯了,根本就没什么朋友,应该不会有人帮助我!”

白衣蒙面人冷笑连声,“你骗不了我!我问你,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流星赋,你是从何处得来?”

“有必要告诉阁下吗?”石敬瑭冷冷反问。

白衣蒙面人似乎怔了怔,白色面巾一阵抖动,“听传说,蝴蝶流星剑法极少有人能练成,却没想到你居然练成了,实在是可喜可贺!作为一名剑客,如果不试试传说中的蝴蝶流星剑法,他就不能算是一名剑客。”

“既然如此,请出招吧!”石敬瑭淡淡道。

白衣蒙面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平举手中长剑,然后缓缓刺出。这一招很简单,是江湖中人都会的“拔草寻蛇”。

石敬瑭一见对方剑势缓慢,知其蓄势待发,双脚微微一分,长剑亦缓缓划了个弧形,斜斜劈向白衣人的左肩,劲凝手腕准备应变。

白衣人见石敬瑭不封不架,完全是两败惧伤的打法,不由冷哼了一声,剑势突然回转,一式“如封似闭”,反削石敬瑭的手腕,速度变得快捷有力。只见石敬瑭手腕斜举左侧,反削白衣人的手腕,仍然是两败惧伤的打法。这一招随意施来,却没什么名字,与其以往的剑路有了明显的不同。

这一变化似乎远出白衣人的料想之内,一怔之下脚尖点地后滑三尺,莫名其妙地喝了一声:“果然有所长进!”。然后,身形一晃,剑势突然快若闪电,三招二十一式一并发出,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卷向石敬瑭。

这一声对石敬瑭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却使他对自己所领悟到的剑法却奠定了信心,也就是说,自己窥悟的蝴蝶流星剑法的奥妙是正确的。一念至此,他的眼中看到了对手剑招的强大之处,同时也看到了其强大中间薄弱的一环。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恕喝声中,他的剑斜斜一领,刺向白衣人的左侧。

这莫名其妙的一剑,已完全不象是江湖中人打斗过招,更象是一完全不懂剑法的汉子,在亡命的胡打烂缠一般。按说,即使他不懂剑法,也不至于冲向剑尖将自己的剑刺向别方。但现在,他不但将身体迎向了对手的剑尖,还把剑胡乱的刺了出去。

但是,那白衣蒙面人一见之下,却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对方看似盲无目地的一剑,恰恰刺向了自己下一步的落脚点,也就是说,抽招换式时移向左侧,等于把身体送到石敬瑭的剑尖上。不禁叫了一声“好!”,剑势再变,展开天鹰门剑法之一的“鹰搏九霄”。

石敬瑭冷哼了一声,剑尖一挑,斜斜向空中刺出。这一剑更令白衣蒙面人吃惊不小,半空中脚尖互点,借力后退五尺。“果然有些道道!”说完,一领剑尖,小心翼翼地用“粘”字决攻向石敬瑭。

从交手到现在,两人的宝剑始终没有碰到一起,只有剑气嘶嘶划破夜空,寒芒闪烁。

百余招过后,石敬瑭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出剑的方位也越来越拿捏不稳,似乎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中,左冲右突也无法冲破,渐渐地开始难以招驾对手越来越快的攻势。

突然,白衣蒙面大喝一声,剑法突变,十余剑合并一剑全力劈下。剑气森森划过夜空,剑芒竟有三尺多长。

无奈之余,石敬瑭大吼一声,宝剑横举迎上。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石敬瑭只觉虎口发麻,宝剑脱手而飞。就在这一瞬间,对方的剑尖已抵在咽喉之上。

“石敬瑭,这一回你死定了!”白衣蒙面人冷笑着说道。

石敬瑭长叹一声,沉默片刻才道:“石某剑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动手吧!”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可是……”白衣蒙面人沉吟一下,忽然幽幽叹息了一声,“我不能杀你!”

“哦?”石敬瑭一怔,睁开眼睛,惊奇地问:“为什么?”

白衣蒙面人摇摇头,慢慢撤回宝剑,并伸手摘下了面巾。

“啊!”石敬瑭惊呼一声,“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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