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衿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了,视线黏在了楚千秋的身上,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内,半天没晃过神来。
等到饭点时,楚千秋一来到餐桌上,便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随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对上了匆匆收回眼神埋头装作吃饭的洛子衿。
他皱了皱眉头。
终于有一次洛子衿偷瞄楚千秋,被其抓了个正着。
“师父,我这几天都乖乖的,没有修炼灵力,每天都读好几遍你给我的那本书。”洛子衿从善如流的说道。
楚千秋微微蹙着眉,颔首。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就不偷看了,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楚千秋。不得不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整理一番后的楚千秋,可也算的算是美男子一枚,就连生气发怒,似乎都没有以前那样的可怕了。
楚千秋这一顿饭十分的艰难,无论怎么样都能感受到洛子衿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在自己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但是又不能说“不要盯着我看”这种话,又不是女人,被人看个脸还能少块肉,矫情!
他的脸色越发深沉,草草吃了几口就下了桌,冷冷丢下一句:“你们吃完跟我出来。”
洛子衿反应到在跟自己说话,把饭大口的往嘴里塞,便鼓着腮帮子跟在师父的后面出了木屋。
屋外寂寥无人,接着头顶明月的清辉,才将屋外的一片看的个清楚。
楚千秋停下脚步,手掌一翻,掌心内出现了几个小的圆圆的小球,仔细一看,像是木铃铛。
洛子衿好奇地捡起一只,摇了摇,发现毫无声响,忍不住发问:“师父,这个铃铛不响啊。”
楚千秋也不做解释,只是下着命令:“你们两个,在小屋的最外围,每隔三步,埋下去一个。”
她也不好多问,接过几枚铃铛便朝着小屋的四周去。
没一会儿,所有的铃铛都埋好了。
楚千秋站在小屋前,抬手一挥,便见在小屋的最外围波光粼粼地立起一道屏障,洛子衿好奇地用手去触碰了一下,手直接穿过去,仿佛屏障不存在一般。她扭头疑惑地看着师父。
楚千秋告诫道:“这几天不太平,你们没事不要出这个屏障的范围。”
洛子衿不由得想起前几天血淋淋奄奄一息地倒在家门口的师父,不由得毛骨悚然,打一个寒颤。透过那些透明的屏障瞧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林,一点风吹草动似乎都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带着这种紧张担心的心情,洛子衿过着每天早起被师父抓去体能训练,然后就是背各种书籍,跟棘一起识药草的枯燥日子。
一天夜里,洛子衿饭饱后在小院内四处走走消消食,突然耳朵听到小屋的后方的紫竹林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心里一个咯噔。
再细细听着,那声音若有若无,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看了看小屋方向,最后还是决定先自己一个人去探探究竟。
脚尖轻踮,小心翼翼地慢慢挪步到紫竹林。
紫竹林密密麻麻地,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声音却清晰了几分,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伴随着几声清脆的物件敲在地上的声音。
难不成是有人找过来了?
洛子衿吓得脸色一僵,想找楚千秋求救,但是自从下午,师父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此刻急的想锅上的蚂蚁,在紫竹林外走来走去。
说话声稍微弱了下去。洛子衿害怕等会儿人逃走了,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轻轻地拨开竹林,蹑手蹑脚地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在距离声音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脚,悄悄地探着脑袋朝声音方向看去。
只看到一个背影,一袭白衣席地而坐,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啥,身旁散落了一堆的酒瓶子。
原来当刺客的也有穿白衣的,还要喝喝酒鼓鼓劲。
正当洛子衿这般想着,只见那本还捏在手上的酒瓶子突然朝自己飞来!
洛子衿吓的一个踉跄,本想朝旁边躲,奈何周围都是竹子,完全被堵住了所有的退路,一世情急之下,洛子衿选择了——抱头蹲下!
“如果是真的刺客,这时候你已经死了。”
清冷的声音悠悠地从头顶传来,她睁开一只眼,顺着那白色衣角向上,就对上楚千秋面无表情的脸。
“师父,你吓死我了。”洛子衿一下子坐在地上,抚着胸口深吸几口气。
楚千秋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又坐回去了。
洛子衿隐约间看到了一个小土包,上面还插着块牌子,她好奇地朝楚千秋的方向爬去,一个简单的墓便映入眼帘。那碑上啥字也没有。她不解地朝着楚千秋看去。
楚千秋自顾自地喝着酒,虽说依旧是板着一张脸,但是已经可以看出眼神迷离,在半醉半醒的状态。
想着这时候问问题的话,说不定师父会迷迷糊糊答应了?
于是洛子衿斗胆地开口:“师父,这是……”
“你师叔。”果然醉酒的人都比较好说话。
“他……发生了什么吗?”
楚千秋又开始默不作声。耳边只能听到低低的虫鸣。
洛子衿以为楚千秋不会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人的贪恋是无法满足的,尤其是沾染了权力之后。”
这话洛子衿听得蒙蒙的,一头雾水。但是楚千秋一点也没有要给洛子衿解惑的意思,像是在对洛子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被那群人给击垮,倒是先被自己人捅了一刀。我们都深藏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
说着说着,他又猛地仰头将手中的一坛酒一饮而尽。
借着淡淡的月色,洛子衿恍惚间似乎看见楚千秋的脸上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落,再仔细看看,却又无影无踪,好似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今天是你师叔的头七,给他磕几个头吧。”
洛子衿立刻一丝不苟地跪在墓前,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无字的墓碑,头缓缓地朝着地上磕了下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在死后都不能留下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