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生开始卖狗肉包子后,他的包子摊生意好了许多,有时候包子来不及做,春丽得在床边放一个木板在凳子上帮着擀皮,春丽常年卧于床榻所以平常也只是穿着睡衣,锦纶材质的睡衣越洗越松垮,褪了色起了球,薄的像纸一把就能扯破,她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穿挂在她身上,毕竟也没有勇气像丈夫讨要一件像样的衣服,残疾人又不出门,自己竟也找不到穿新衣的理由,衣服领子那里垮垮的低低的,春丽低着腰拿着擀面杖搓压着面皮,让广生瞧见起了反应,这时的广生也顾不上手里的狗肉馅,和满手黏糊糊的面粉,油腻腻的手就把春丽扑向床榻,广生想着娟子没了他也还是得生个孩子的,不论男女。
秋已深,整堆整堆的桂花在路旁被车轮轧过变黄变暗淡,花香也混合着土的泥腥味呛进鼻腔,且不如初秋时星星点点的让人稀罕。
而这时广生的狗肉包子因为生意红火到了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程度,让他有些许的措手不及,这种错愕不是不开心也不是开心,一开始他是为了活后来是想温饱再后来是想和别人家一样,心里的层叠和口袋里越变越厚的人民币有了关系,原来这是从心里渐渐升起的底气。这一天也不知邻居马三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知道广生的狗肉包子铺忙不过来,给他介绍个帮工,叫强子只有16岁,已经不读书了在外惹是生非,家中只有年迈的爷爷,没有办法为了让他不闯祸只得托人给找个事情做。可是他的长相连广生都有些许嫌弃,长得如猪蠢笨油腻样,一副肉肉的三角眼挤在胖胖的脑袋上,滑稽的不行,有个小肉瘤长在鼻子上让人生厌,仿佛预示着有些肉已经不想如常生长想要另辟蹊径,厚厚的嘴唇有些发黑发紫,着实难看。邻居说他爷爷想要一个月200块工钱,管住管吃。广生一听要钱就更不爱搭理他了,还是一副能吃样,不愿意收他。广生对邻居摆摆手又摇了摇头,表现出为难又不愿意的样子。邻居见状,还想再帮胖强说两句好话,夸夸他,可想了半天着实想不出个好来,只得讪讪的想扯着胖强回家去,马三走到强子边想扯他回家,还心想着强子爷爷答应事情成了之后,给他50块介绍费,在那个年代50块不单单可以买几十斤猪肉了,还可以睡好几次发廊里最标致的姑娘了,本想着说几句话的事就能白白挣上这钱,可看到强子后就估摸着这钱不好挣呐,但转念一想广生自己长的狗看到都要啐口吐沫昂首挺胸的走过去,谁知人广生也不是好糊弄,他挠挠头寻思还有没有解决的法子。这时的强子黑乎乎的肉手揣在口袋里,椅靠在广生家的柴火堆上,一只脚踩在砍了一半的木柴上,吊儿郎当的弯下腰拿起砍柴刀自顾自的劈起柴火,砍柴刀在强子手上被使的自如的很,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吃力,毕竟身型在那摆着,不一会一堆柴就看砍好,强子把柴刀往地上一丢,就弯下腰把柴码到刚才倚靠的柴火一起。广生每天要用大量的柴去蒸包子,都是卖完包子用剩余的晚上功夫,去山上捡些枯树枝,偶尔夜半也要上山偷上些木柴,劈后面一天要用的柴,这样想来也着实是吃力,其实广生一天的时间都是被安排的满满的,从早到晚无一停歇,被生活压着的那一口气让他没时间也没心思叹下,生活不就是这样,想的到就得付出,更何况靠劳力虽是最辛苦的可也是最简单。广生虽然平时只声不出,但也不是个笨糟人有些事还是有自己的考量,他见强子的体型和砍好的柴,想了想朝马三伸出两个手指之后再摆了摆手,又摊开五个手指头举起来点了点头,摸摸肚子点了点头,意思是两百没有五十可以,还管饱。邻居见状不乐意了,这样他图个啥,只有五十的话,强子爷爷肯定是不会给他介绍费的了,回过头就要拽着强子出院子门,拽了半天强子纹丝不动,强子对马三说:“我觉得挺好的,要走你走,我要留这”。马三的气不打一出来,感情费半天劲给别人免费牵线搭桥去了,骂道:“他妈了个巴子,我呸你们什么狗东西,想占老子便宜?”,邻居甩掉刚刚和蔼唯诺的嘴脸,露出平日面目。他气呼呼的朝院外走去,看见右脚边有个空水桶,一脚踹上去,水桶叮里哐啷的声音在院里响了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