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鸳珍对这个孙大夫的行为多少有几分诧异。
叶子灏向来很注重手下人这一方面的细节，倒是对这个孙大夫宽容的很。
想着，苏鸳珍禁不住多看了叶子灏两眼。
叶子灏冲着苏鸳珍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低声道：“老孙一向就是这样。他来自江湖，很多朝堂上的规矩都不懂。”
苏鸳珍不等叶子灏解释完，便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她看了看孙大夫，笑了笑，走到一旁做了下来。
“殿下。”苏鸳珍一边说着，一边别过头看着欧阳洺，“我这一次来，是有事要求殿下帮忙。”
“鸳珍。”欧阳洺心中一疼，从前的苏鸳珍从不会对自己用上“求”这个字。
苏鸳珍却不为所动，接着说道：“殿下，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只是不知道当着大家的面，方不方便。”
让苏鸳珍没有想到的是，欧阳洺却想也不想便道：“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苏鸳珍诧异地挑动了两下眉毛，这倒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中人，低声道：“殿下，太子妃的骨灰现在葬在何处？”
听闻此话，欧阳洺的眉角挑动了两下，别过头，诧异地看了看叶子灏：“鸳珍，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鸳珍见欧阳洺半分也没有瞒着旁人的意思，索性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那信封递给欧阳洺。
“今日我同贵妃娘娘要了那两个丫头，才知道，原来三殿下在出征之前，曾经留有一封信。殿下，你看看信中的内容，一看便知。”
欧阳洺接过苏鸳珍手中的信，大概扫视了两眼，便是一愣，低声道：“他要将自己的骨灰和太子妃的葬在一起？”
苏鸳珍点点头：“我今日前来，便是想和殿下商议这件事情。表哥一生无欲无求，只有这么一个心愿，我想着，无论怎么样，也要帮他完成。”
“鸳珍，这事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欧阳洺一边说着，一边睨了睨叶子灏。
叶子灏见状，即刻便拉了拉孙大夫，对欧阳洺道：“欧阳洺，我和孙大夫在院中说说话，等你和鸳珍说完了，再叫我们进来。”
说完，他便扯着孙大夫往外而去。
苏鸳珍心中不免对叶子灏多出了一份感激之情。
这叶子灏让人佩服的地方便在这里。
他是个最为聪慧之人。
“殿下，可是不愿意？”苏鸳珍看着叶子灏离开屋中，别过头，看着欧阳洺问道，“太子妃当初与你感情不睦，你也知道我表哥对太子妃的感情。二人活的时候不能喜结连理，难道连死了想要葬在一起这样的心愿，你也不能完成吗？”
欧阳洺见苏鸳珍说着话，眼眶一惊发了红，不免心疼。
他忙摆了摆手：“鸳珍，不是我不帮忙。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无逸本是癔症死的，都不应该葬入太子的陵墓之中。可是，我想着她生前没有享过什么福气，总不好让她亡后再做孤魂野鬼。这才瞒着所有人将她的骨灰葬到了为我自己准备好的陪葬陵墓中。”
“那是太子殿下不愿意放太子妃的骨灰？”苏鸳珍有几分诧异地看着欧阳洺。
欧阳洺立即摇头：“只是一个亡故之人的骨灰而已，有什么舍不得。只是，咱们才刚刚出征，无影便以助我过黑龙潭为由，将骨灰带走了。”
“什么？”苏鸳珍心中诧异，讶异地盯着欧阳洺，“无影要走了太子妃的骨灰？”
欧阳洺点点头：“当日事出情急，我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只吩咐她悄无声息地带走了骨灰。如今这无影也是没了踪迹，还去哪里寻太子妃的骨灰呢？”
苏鸳珍听闻此话，双眼之中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地板，低声道：“想不到，就连他最后一个愿望我也完成不了。”
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苏鸳珍身后，一言不发的秋香突然走上前。
她看着苏鸳珍，欠身行礼道：“小姐，我能看看三殿下的信吗？”
苏鸳珍诧异地看着秋香，嘴角抽动了两下，想问什么，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她冲着欧阳洺点点头，欧阳洺将信递给秋香。
秋香只看了两眼，便按捺不住，一行清泪啪嗒啪嗒地砸在信纸上。
她这幅样子，倒是把苏鸳珍和欧阳洺都吓了一跳。
苏鸳珍诧异地看着秋香，低声问道：“秋香，你没事吧？当日太子将你赐给我的事后，说你一直在燕国之中，怎么，难道你认识我表哥？”
秋香红着眼，抬起头，看着苏鸳珍：“小姐，我知道太子妃的骨灰在哪里。”
“你知道？”苏鸳珍更加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秋香的目光在苏鸳珍和欧阳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番。
人的面目可以骗人，身材可以骗人，口音可以骗人。
可，只有一件事情，怎么也骗不了人。
那便是人的目光。
苏鸳珍盯着秋香的目光，只觉得似曾相识。
她下意识地看向欧阳洺。
果然见欧阳洺也是一脸茫然。
苏鸳珍腾地一下站起身，诧异地盯着秋香；“你到底是谁？”
秋香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中的信纸飘落到苏鸳珍脚边。
秋香看着苏鸳珍，叩首道：“小姐，我便是无影。”
“什么？”
“什么？”
苏鸳珍和欧阳洺皆是一脸诧异地盯着秋香。
许久之后，欧阳洺才反应过来：“一直听说谍者有一个传世的绝招，唤做易容术，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秋香转过头，看了看欧阳洺点点头，伸手从自己的脑后取出一根银针。
那根银针刚刚从她的脖子之中取出来。
只见秋香的身子开始急速变化，面目一阵扭曲，很快便没有了往日里的模样。
苏鸳珍讶异地盯着眼前的秋香。
不，准确地说，是眼前的无影。
她面目清秀，一双眼睛冰冷而遗世独立。
与秋香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相差甚远。
“无影？”苏鸳珍看着无影，低声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