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上,女子一袭红衣猎猎,发髻凤冠金钗,手里握着一道圣旨。
她是南国的圣女,是万千平民仰慕的对象,是守护这个盛世的女人。
贺窈月看着台下身着囚服的男人,再于心不忍她也要做。
她没得选。
她慢慢打开圣旨,念道:
“平陆王军,主帅陆离;一夕错判,使我南国数万人遭殃,故孤意决削除军权,三日后午时斩首,挂城门三日;以赎其罪,安我南国将士亡灵!”
安我南国将士亡灵!
女人铿锵有力的话音落了。
陆离还是同往日一般放肆,即使在死过万千人的断头台上,依然是笑着开口:“罪臣陆离,接旨。”
贺窈月似看到了昔日的陆离,他乖张肆意,在不畏强权之下,大胆的对她说:“贺窈月,老皇帝要是敢用你来祭天,我必带领我的军队,踏平他南国城门,亲手取了他的首级,日后拿来给你当球踢!”
贺窈月眼眶渐渐红了,亲眼看着陆离接到旨被士兵们押回天牢,自己却无力回天。
豆蔻色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她多替陆离不甘啊……
陆离自任将军,几年来无一败仗,甚至收复了北国占领的曾南国的国都。
可“功高震主”四字,却重重的扣在了陆离头上。
仅一次败仗,便毁了陆离的一生!
陆离被士兵摔在了牢房潮湿的地板上。
他什么也没说,这比自己小时候睡的地方好多了。
陆离,举国上下无人不知的‘疆场杀神’,亦是举国上下无人不知的卑贱之人!
他这一辈子是苦到了极点,父亲早亡,母亲又是个妓子,上头有个哥哥,摸爬滚打才混了个县守的位置。
自小在阴沟里长大,家人又肮脏不堪,你说,这样身份卑贱肮脏的人凭什么爬的那么高!
陆离因身份卑贱,稍有不慎就会有人拿来做文章,在朝堂之上参他一折子。
你出身卑贱,却身居高位,而且你肮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当这个主帅!
很多人都这样说他,可他却置之不理,还有他们说的都是实话,陆离拿什么来反驳。
他总不能把这人给杀了吧...
陆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一直在发呆。
“见过圣女!”门口的侍卫恭敬道。
贺窈月还是一袭红装,她说:“你们两个先下去吧,他不会出什么事的。”
侍卫有些左右两难,不过见贺窈月都这么说了,便退下了。
她走过去,坐在陆离身边。
“贺圣女,你来干什么呀?”陆离嬉笑道。
“来看你。”
陆离仿佛吃惊,“哟!贺圣女来看我什么,看我死了没呀?”
他还是那副样子,很随便,对什么都很随便,他不从在乎别人的感受。
贺窈月听到这话眼眶突然红红的,说话的声音还有几许哽咽,“陆离。”
陆离听到声音后,有点懵,说:“怎么了?”
公主殿下,不要哭...
不要哭好不好...
真的,我求你不要哭好吗...
“你真的甘心吗?你真的——不要你的军队了吗?”女人哽咽后,是一阵爆发,“你……真的要不要平陆军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贺窈月温热的泪一下一下的往下流,也像刀子一样往陆离心上扎。
他的公主殿下,曾经爱的人,站在他面前质问他,在他面前哭了,他不敢伸出手帮她擦眼泪,他又是何尝不难受啊...
“窈月。我已经不是平陆军的大帅了。”
陆离淡然的开口,声音有些冷,“以后也没有不会再有了”
贺窈月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否,“你…你什么意思?”
“没事。快回去吧!”
陆离将身子扭到一边,不去看她。
贺窈月心中迷惑慌乱大增,额头似有虚汗点点,“我不要,陆离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要干嘛!”
“窈月,没有谁可以陪谁一辈子的,”男人语气平静,没有起伏,“包括我。”
语毕。
“不…不可以的,你说过你会陪我一辈子,你要宠我一辈子的啊!”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贺窈月抓着男人的衣服,将陆离转过来,逼着他看她。
贺窈月美目含泪,嗓带哭腔。
“陆哥,我爱你啊……”
陆离定定的看着眼前泪如梨花的女人,一时间沉默不语。
却忽然叹气,神色显疲惫,“回去吧,窈月。晚了天气凉你会生病的。”
贺窈月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
陆离你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
你不能看到我的爱却置之不理,你不能!
我要你满眼星辰,意气风发,满腔热血地看着我,然后说你爱我,你会爱你一辈子!
我绝对不要你的关心,我只要你爱我!
“陆离!说啊,说啊!说你爱我,说你爱我啊!”
我知道的陆离,我知道你也想说你爱我,说出来吧,陆哥,你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