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袭白色绛色复裙,腰间以墨绿帛带扎着,如子夜般漆黑乌黑的发则自然地垂在肩上。胭脂拈了一块糕点递给莲香,冲她说了句:“何必忧愁呢,既然那冯小姐是冷大哥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妻,大可以将她娶进门来。我堂堂的大宋公主,总不能让人家说我小气吧。”
“夫人?”莲香讶异的唤了声,手中的糕点应声落了地。将手附在胭脂的额上反复的试着温度,口中念着:“莫不是昨夜的事情让夫人您太过伤心,所以今儿在神志不清了吧,夫人。”
“莲香,我很好,头脑很清醒。”胭脂拈起一块绿豆糕,轻轻的咬下一口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昨夜的情形相比你也看明白了,冷大哥是决计不肯舍弃那位冯姑娘,不管是真的生了情谊也好,是心中愧疚,信守承诺也好,那冯莹莹已经活生生的插在了我们中间,想要视而不见似乎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如其耗费心思,如临大敌般的防着她,我还不如敞开门,欢迎她。至少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夫人的意思是?”莲香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心中还是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安:“夫人就不怕引狼入室,反而让那冯莹莹称心如意。”
“怕,哪能不怕呢。”胭脂叹了口气,将糕点放回盘子中:“只是再怕,也要面对不是吗?莲香啊,你差遣人去,将我的意思跟冯莹莹说了,至于冷大哥这边,我想还是由我亲自开口好了。”
“夫人,莲香还是请您在考虑一下。”莲香看着胭脂的眼睛,感觉自己是越发的琢磨不透她了。
“不用考虑了,你就照着我说的办吧。若那冯莹莹愿意进府,就怕她安排在后院打扫干净的厢房之内。”胭脂说着,站起身来,看了眼外头:“小月儿怕是要醒了,我去看看她去。”
莲香张了张嘴,想要再劝上一劝,可看胭脂的心里似乎有底,便应了声,下去准备了。
看着莲香的背影,胭脂叹了口气,眼睛也有些雾霭霭的。她原本就不是这封建社会制度下安守本分的灵魂,心里哪能容忍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可眼下,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冷日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即便是不爱那个冯莹莹,也势必会遵照约定娶她过门。这一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也是她胭脂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冯莹莹若是进了门深得冷日濯的宠爱,她势必要发疯。可若是不得宠爱,身为女人,她又觉得过于残忍。弹弹衣袖上的尘土,胭脂的目光留恋的在府中扫了一遍,也是时候做决定了。
穿过水榭,走廊,胭脂来到了厢房外头,远远的就听到小月儿依依呀呀的声音,接着她听到了冷日濯哄女儿高兴的狼狈言语。心里暖暖的充溢着一股幸福感,可鼻子却酸酸的只想要落泪。
推开门,看着坐在床畔逗着女儿的冷日濯,胭脂侧过脸去,悄悄的抹去了眼角的泪。
“冷大哥。”
“胭脂。”冷日濯自床畔坐起,尚不更事的小娃娃用疑惑的目光看看自己的爹爹,又望望自己的娘亲,跟着依依呀呀的挥动起小手。
“胭脂,莹莹的事情,我——”冷日濯安抚了一下女儿,走到胭脂身边拥住了她带着寒意的身子。
莹莹,多么亲昵的称呼,胭脂心里好像猛然的被扎了一下,脸上却还强撑着露出了一抹笑容。
“冷大哥,你不用对胭脂解释了,胭脂已经问过福伯,知道了冯家与冷家的一些过往。冯姑娘既与你有婚约,又等了你这么许多年,依胭脂的意思,你还是将她娶进门把。”说着唯心的话,胭脂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撕成一片一片的。
“胭脂。”冷日濯看到胭脂那副强撑着的样子,眸子中也闪过了一丝痛苦。他将胭脂紧紧的搂进怀中说了句:“傻胭脂,冷日濯的心中只有你。给我些时间,我会安排好莹莹的事情。”
“胭脂有冷大哥的这句话就成了,你放心,冯姑娘若是进了门,胭脂绝对视她如妹妹一般,不加一丝一毫的为难。”胭脂看着冷日濯的眼睛,继续说着违心的话:“倒是冷大哥你,要好好的待冯姑娘才是。”
说完这句,胭脂猛然的推开冷日濯,跑了出去。
“胭脂——”冷日濯紧追到门口,屋内小月儿见爹娘都跑了,跟着哇的一声哭出来。
“月儿不哭,月儿不哭。”冷日濯手忙脚乱的哄着女儿,心中还惦记着刚刚跑掉的胭脂。无奈之下,只得抱着还在哇哇大哭的女儿,追到了门口,见一小丫鬟路过,忙唤住她问了句:“见着夫人没有。”
“回老爷,见着了。”小丫鬟低声的回着,刻意躲开冷日濯注视的目光。“夫人刚刚好像往花园的方向去了。”
“那莲姑娘呢,你可知道她在那里?”冷日濯又问,心里想着此刻也只有莲香的话胭脂还能听进去几分。
“回老爷,奴婢不知。”小丫鬟摇了摇头,目光对上冷日濯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身子不由跟着抖了两下。
福伯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而来,见冷日濯抱着小月儿站在花园中,正大声的询问着小丫鬟,便在旁边站了一站。待小丫鬟离开,这才上前,将信递给了冷日濯,口中说着:“冯姑娘带着丫鬟离开了,说是不想难为老爷您。”
“什么时候的事情?”冷日濯将小月儿递到福伯怀里,将信拆开,大致的看了两眼。
“回老爷,老奴也是早上刚刚知道的。听说莲姑娘一大早的就去小院找了冯姑娘,没过久,冯姑娘便带着她的贴身丫鬟阿碧离开了小院。只不过临走前让人送来了这封书信,说是承蒙老爷一路照顾,她与阿碧就不在麻烦咱们了。老爷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如今那帮人还在四处打听着冯冷两家的后人,若是冯姑娘真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该如何向过世的冯老爷交代,如何向过世的老太爷,老太夫人交代啊。”福伯一边说着,还一边哄着哭闹的小月儿,额上已经渗出了不少冷汗来。
“她们走了多少时候了?”冷日濯问,心里顷刻间更加的慌乱起来:“还有,你可知道莲姑娘去都和她们说了些什么。”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府里头的人说,好像是夫人让莲姑娘去的。是不是莲姑娘去说了冯姑娘什么话,所以才......老爷别往心里去,老奴也是随便说说的,老奴知道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可男女之间感情这种事儿往往的也会改了一个人的性子。”福伯叹了口气,心里也是百味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