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乔没想到自己被金銮卫秘密质押,而且还没有受虐,心中暗暗称赞好运气。金銮卫可是皇家的爪牙,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特务机构,进来能毫发未损,不是好运气,是什么?他们可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主儿。
姒英含怒转身,见他们直接穿墙而去,又让岳子乔开了眼界,这墙原来是假的,应该是阵法投影而成。他们穿过后,那墙又恢复原样。
邱镇涛一挥手,三个手下也出去了。见他在道具墙根一阵收拾,一道闸门从上而下,徐徐关闭,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说说这腰牌是怎么回事……”邱镇涛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腰牌,在岳子乔眼前晃来晃去。
岳子乔定睛一看,想了想,才记起这牌子的来历。眼见邱镇涛郑重其事,他顿时有了一丝明悟。笑着说道:“此物,你最好替本公子保管妥善,若是让我那道友获知,此物在你手里遗失,后果……哼哼。”
“哦!”邱镇涛露出惊态,这在他苍老的脸上,可不多见。“本卫自会妥善保管,你还没有说腰牌的来历呢。我可以提醒你一句。若不是你身上有此物,你还能如此周全吗?金銮卫的大门进来不死,也得掉层皮的。”
岳子乔听其口气,便知道邱镇涛说得是真话。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好运气,原来不是因为岳家或者其他人,而是因为这块捡到的腰牌。
看来,追风真人跟此人有莫大的干系。岳子乔诈唬道:“此物的主人,跟我虽然算不上忘年交,可我们也是一见如故,他说了见牌如见人,便将此物抵押给我做凭证。”
“据我所知,此物之主乃世外高人,素来不理凡物,岂会欠你它物,还把随身之物随便抵押?”
岳子乔继续诈唬道:“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他老人家欠了我的钱,还欠了一堆灵石的人情。当时,若非有我赠予的灵石相助,他老人家岂会大展神威,斩妖除魔,自此,国内怕不会安生了。”
“那你递予二皇子而转交陛下的那些策论,也是因他老人家的指点所著?”
岳子乔想了片刻,说:“那倒是没有,不怕告诉你,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向他讨教的。”
“哈哈!既然那狗屁不通的飞仙攻略与他无关,那本卫也就安心了。”邱镇涛舒心道:“小子,看在他老人家的份上,本卫可以让你少吃些苦头,不过,等过几天到了刑部大牢,你就够受的了。他老人家欠你的钱,本卫这些日子让你过得舒心,就算两相抵消吧,至于他老人家的腰牌,那可是长老院的信物,还是由我转交吧。”
岳子乔道:“邱大人,你看啊,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追风真人的腰牌给你没问题,反正现在也已经在你手里了,不过,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你能帮我解惑吗?”
前途未卜之下,他需要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便能提早做些准备。
邱镇涛反问道:“你觉得,本卫会帮你吗?”
“这样,我可以用追风真人的人情做回报,怎么样?”岳子乔试探道。
虽然追风并没表示他欠人情,不过,岳子乔自认为是帮了忙的,如此紧要关口,当然要顺杆爬才行。
“哈哈……”邱镇涛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条件!”
岳子乔见此人老奸巨猾,而且自己的处境也不妙,只好无奈道:“我没有把握,就是试试看而已。”
等了半响,邱镇涛说道:“你说吧,需要本卫告诉你什么,提前告诉你,只可提三个问题!”
“三个就三个,你等下,待我想想!”岳子乔见对方答应,连忙同意道。
想了想,他问道:“我被抓到这里,我身边的人,有那些人找过你们?”
“小子,你在浪费自己的筹码。”邱镇涛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无关紧要的问题。“你确定要知道?”
“嗯!”
“金銮卫是什么地方,能想到的不敢轻易来,想不到的想来也找不到。据本卫所知,你身边的没有人来找过我们。至少,没有直接来过!”
这个结果,让岳子乔好是失望。他知道了答案,心中也有了打算,接着问道:“宝白大街闹事的,都是哪些人?”
“肯定不是我们的人。”邱镇涛说道:“他们都是应该出现在那儿的人,当掉祖产的赌鬼,碰巧越狱的凶徒,他们都有跟你拼命的理由。”
岳子乔确认了动手的另有其人,他怀疑姒英的嫌疑最大。不过,也只是怀疑对象之一,而且很显然对手比较谨慎,没有留下把柄。
当然了,他又庆幸能死里逃生,看那些人的布局,弄死自己的可能性非常大,应该是金銮卫的人及时出手,才搅乱了他们的设计,让他能躲过一劫。
岳子乔叹息道:“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做,才能渡过此劫?”
邱镇涛露出鄙夷的目光,说道:“你也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得罪姒英那老狗,还想上策论获得陛下器重,痴人做梦吧。怎么渡过此劫难,本卫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的问题已经超越解惑的范围。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对了,以后别说他老人家还欠你这个,欠你那的,两清了。”
邱镇涛了却一桩心事,也就不再理会岳子乔死活,舒心地迈着沧桑老迈的步子离开了。至于,岳子乔的未来命运如何,这就要看天意了。在他活了近二百年的岁月里,一般像这样的愣头青,他们的下场都会很凄惨的。
“你不要走啊,我可是追风真人的朋友啊,你得帮忙救我……”岳子乔大声喊道。
不过,回应他的是笃笃的脚步声和过道大门开关的声音。
这些人做事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就头疼。岳子乔一个人待在刑房,恼怒的想着。透过前后两人的交谈,他终于弄清楚一些前因后果。
因言论而获罪,在他前世的言论自由的社会里,是无法想象的。可是在这里却是普遍现象,上位者可以凭借个人喜好,来随意评判一些人的生死,祸从口出可不是无病呻吟,那是用鲜血凝结出来的智慧结晶啊……
有太多未尽事宜,还没开始难道就要结束了?他很不甘心……
就在岳子乔胡思乱想之时,原先押解他过来的那位去而复返。岳子乔问了姓名才知道,这位叫乔三的汉子,先前之所以好言相告,是受人所托。至于是受谁托付,他哈哈一笑就揭过。
乔三过来是押解他回囚室,不过穿过院子里的花园之后,去的地方是个怪异的大房间,有很多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古怪的刀具棍棒。乔三对岳子乔解释说,为了让他少吃些苦,等会儿有专人过来“伺候”他。
岳子乔被吓了一跳,看到岳子乔吃瘪的样子,最后乔三忍着笑解释说,等会儿来人是给他化妆的,这样到了刑部大牢,就不会再走规矩——大刑伺候。
望着这位喜欢讲冷笑话的伙计,岳子乔欲哭无泪。
大哥,你开玩笑也得挑时候吧。
果然,才等了没多久,走进了两个人,看身材能猜测是一男一女。不愧是弄化妆的,岳子乔看了半响愣是没看出,这两位多大年纪,长相如何。因为,两张脸都没有表情,而且弄得一塌糊涂。反正就是,在街上碰上不会在脑海留下任何印象的效果。
两位僵尸脸,手艺确实是一流的,对灵力的运用已经超越了微妙,离神玄不远了。赤裸上身,只穿条底裤,躺在生锈试验台上的岳子乔,没感觉到什么痛楚,只感觉一阵酸、麻、胀、拧,他的身体就已经被拆骨、贯气、种脓、涂皮然后就是包扎。
两人忙完,把试验品一般的岳子乔拉起来,看了看,摸了摸,又做了些微调,然后就默默的离开了。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过话,想来,伪装声调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言了吧。
岳子乔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目前已经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了,唯一缺的道具,就是一副担架。他正想着,两位化妆师去而复返,将担架抬进来,把诧异失声的岳子乔,扶上木质担架,两人点点头,应该是没留遗憾的离开了。
“今日能亲眼目睹,绝世双骄的鬼斧神工,实在是三生有幸啊。”乔三咂舌感叹。“岳老爷,为了你能安生些日子,你就先委屈下自己,装装残障人士了。”
岳子乔只有点头应诺,想着下一个场子有些惴惴不安,连忙向乔三请教一些门道,免得进了大牢不懂规矩,白白受苦。
乔三受人所托,而且看他知无不言的热情态度,所托之人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乔三把一些弯弯道道都讲得清楚,无非就是做人低调、使钱高调;牙根要紧、嘴巴要甜,等等这些纲领摘要。另外,还提醒,装断魂锁的时候,可以选气制的,这样副作用少点,需要另外付费,如果用免费的针制断魂锁,容易出事故。
岳子乔问明白才知道,所谓的断魂锁,就是一个枷锁一样的东西,套在脖子上,阻断周天经脉运行,装置之后,不能修炼,不可以随意运转气机,若是不遵循,轻者经脉受损,重者暴毙。断魂锁的气制款,不会出现银针入体的风险,因成本高昂,故而只有有钱有势的人家,才用得起。
岳子乔道谢后,想着那狗环一样的东东,心里直犯怵,忍不住问道:“乔大哥,能免了牢狱之灾吗?”
“应该挺难,官家一言九鼎,他老人家都下了谕旨,那就是定性了。想翻案,比白日飞升都难。”
“真是倒霉催的,想我大好年华才冒尖尖,就要夭折掉,我不甘心啊……”岳子乔捶胸顿足,加上他那副尊容,看着让人好生同情,潸然泪下之感汹涌澎湃。
“岳老爷,你要节哀……留得青山在,不怕吃不上好蘑菇啊。”乔三感慨着,走出门。
等他再回来,已经带来两个同伙,他们是过来抬担架的。
原来的囚室是不能回了,岳子乔被人抬着,七拐八拐的进了一间重犯看管房,二十四小时有热水供应的那种。
剩下的时日,只有等着刑部的过来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