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的时候,莜然便是在一行奴婢的伺候下洗漱完毕,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浅粉色稠衫,绾了个妇人的发髻,她本是想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进宫与太后请安的,哪知还不等她迈出寝屋的房门,已是叫萧煜先行拦在了身前,而后手中也不知从何变出了支与衣衫同一色系的钿花,盯着她的发鬓瞧了小会儿,探手将珠花斜插入鬓。
“过来——”
也顾不得莜然愿不愿意,他已是十分大男子主义的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而后执起桌上的眉笔与她轻轻的描起了眉。
“喂——”
莜然叫萧煜如今的样子吓得一惊,想要起身却是叫他按得更紧,之后又是在一众奴婢的羡慕中与他的强行监督下,替自己施了层薄薄的胭脂。
萧煜不动声色地瞧着莜然的脸,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叫她跟着自己入宫请安。
母后是女子之中极为出挑的,自然对女子的品性、修养、德貌十分在意,如果照着莜然方才那般随意的样子入宫去,怕是叫母后的心中先行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
马车一路疾驰在微亮的京城甬道上,莜然战战兢兢地坐在萧煜的身边,脑袋埋得极低,双手紧紧拽着衣袖,直叫衣袖的口子让她扯出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折痕来。
另一边的萧煜见到莜然如今的模样,也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只得随着她的意思一路不语,当天亮尽之时,马车外头的小太监已是在外头禀报说到地儿了,萧煜下了马车走在前头,莜然亦是匆匆跳下马车,而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头。
在青石板上走了许久,穿过了好几条游廊之后,莜然才跟着萧煜到了太后的奉昭宫,待他们到达之时,寝殿门口早已是跪了好几个皇子、妃嫔,萧煜抬眸扫去,恰巧见到三皇子萧燃与自己使着眼色,于是便拉了拉莜然的衣袖,叫她跟着自己跪到萧燃的身边去。
“母后今个儿还没起吗?”
萧煜压低了声音问着身边的萧燃。
“李有之方才出来说了,昨个儿母后就寝比较晚,如今正睡得熟着呢,老四那个马屁精,一听李有之这般说来,便立马接话说什么也不要打扰母后,我等跪在这儿静等就好。”说至此,萧燃的眸光愤愤地瞟向如今跪在最前排的那名锦衣少年,“天知道你三哥我都已是跪了半盏茶的时间了,若是再跪下去,我的腿都该废了!”
萧燃似是已经憋火憋了许久,如今看到萧煜过来自己身边,立时对着他发起了连环牢骚,对着萧燃的抱怨,萧煜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因为即便阻止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之后也不知过了过久,萧煜只知道当萧燃越说越激动,即将卷了袖子冲到老四面前与他干一架的时候,寝殿之内才传来了李有之那尖声细气的嗓音。
当寝殿门开,当太后一身雍容华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同一时间,萧煜的身边亦是响起了一记令人咋舌的声响。
只听一记闷响之后众人循声瞧去之时,那个本该安分跪在寝殿之外等着太后起床的煜王妃,不知何时竟已是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