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红拿着一叠资料,刚进一楼的书房便听见有人在说话了,“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会寂寞吗?回家吧,也省得你妈老惦记着你。”是季爸爸在说话,他正在跟季赐安视频呢。
斐红走了过去,也不避忌人家的父子谈话,直站在季爸后面,对着摄像头做了个鬼脸,谁叫他,自从上次出院后再也没理过她了。让她的心小小受到伤害了,现在对他还有几分芥蒂了呢。
那头的季赐安翻了个白眼,竟然舍得剪掉长发了,真难得,最后还是决定当作没看到她。“爸,别拿妈来说事,你就说你想我了会怎么的,不过,今年我真的不能回去过年了,要做的课题进行到一半,不好停下来,爸,新年快乐!也帮我转告其他人,都祝他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哗,新发现,斐红一脸好奇地看着电脑里的他,第一次看见他对父母撒娇的模样吔,还挺可爱的说。
“好、好,反正每次都说忙,你哥也是,从早到晚,从周一到周日,没一时闲得下来,我季维泽会养儿子,都养得这么会忙,唉!”季爸爸装着一脸遗憾的样子,斐红见了心下不忍,从后头伸手抱了抱他的肩膀,对着镜头皱了皱眉头。
“爸,那样的儿子要来做什么,反正他回来了也是摆一副臭脸给人看的,还不如不回来呢,大过年的,谁爱看他耍酷呀。”斐红貌似在劝慰老人,其实是对季赐安放冷箭。
“爸,别听外人胡说八道,我的臭脸也只是给那些外人看的,我是你儿子,比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东西当然更可亲了。”从头到尾还是不理她。
季爸爸皱眉头了,真是败给这两小孩,“咳嗯,斐红,你要上网是吧,今天除夕也要忙?连你也这样,不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了,我去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忙的。”没关对话框,只是按了小化,让他们自己争去。
“爸,就一个小时,人家心焦嘛,第一次把展览的花絮发到国外的专业网站去,想看看反应,别气哦,等下我也去厨房帮忙。”斐红目送季爸爸出去后,急忙打开网站,专注地看着自己发表的主题下的跟贴。
她将展览会上自拍的花絮及一些自己最看好的片片放在各大摄影论坛上发表了,国内的一些比较小型的业余论坛交由小可爱跟,她则负责国外一些比较专业的网站。
季赐安盯着电脑里的人像,鼠标点着关闭对话框的叉叉,食指却迟迟没按下去。这个让他有家不想回的女人一脸的认真专注,是他没见过的模样,只见她眉心紧皱,嘴上的动作频频,咬一下下唇又松开,然后再咬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害他看了都替她的唇疼。
突然她的脸色大变,咬住下唇的力气似乎很大,牙齿都快要陷进****里了,“怎么了?”话问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蠢行,真是恨死自己的不坚定了,想要马上关掉视频,手指却仍不听使唤。
“刺猬,你还在呀?快,帮我翻译几个句子。”斐红虽然被他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时间忘记两人之前的不愉快。
这些偏激的死洋鬼子,竟然拿她的贴子来评国内的艺术水平,还说什么他们的艺术就是学猴子爬树,学猪走路什么的。气死她了,她不回两句心无法平伏下来好好过个年。
季赐安心下念叨,别理她,别理她,可十指却按在键盘上,等着她下达句子,唉,没救了。
“你听好了:嘿,艺术的水平不能撇开民族的传统去看的,拿你们最常见的行为艺术来说吧,一大群人脱光了衣服互相观摩,或者在大马路中间表演真人版的妖精打架,也许你们会觉得这样的艺术行为只是前卫了点其实没什么,但以我们的传统和习惯看来,这跟暴露狂在耍流氓没两样。只是,我们不会在公众场合说这样不礼貌的话,毕竟这是他们个人选择表现艺术的方式,我们不能单以我们的角度去看待。我们会尝试着去接受或者学着去欣赏,即使我们无法去喜欢。无法接受别人的好却又不正视自己的不足,这样的行为在我们看来很失教养。”
斐红一口气说完,还没顺过来就接着问,“译好了没?”没办法,她的英语水平只在于普通的日常应对,再深入点的句子得花长点的时候才能译出来,看来得好好提高一下了。
“会不会太平和了,对他们这么客气还真不像你的作风。”季赐安轻蔑地语气,却也动手把句子打在对话框上。
“切,我也想骂带操的字眼呀,可是我不是代表我自己,而是美迪亚,更重要的是我要表现得像个有教养的中国人。不过话又说开了,这些死洋人还真不开化,还说什么民主什么自由呢,事事以自己的狭隘来评断别人,一定要全球的人也都来接受他们的民主方式,这种行为明明就是一种专制却还不自觉,不觉得他们在自打嘴巴的吗?”
季赐安心底一抹欣赏,却不再开口说什么。投入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她,知道麦克风另一头连接的是她,竟然不想再闪躲,反而有种安心。
唉,反正有那么大一段实际距离,千山万水之外,可以光明正大地想她也不会触犯到她是哥哥的妻子这一事实。
阿Q式的自我安慰,季赐安自嘲。
斐红把句子敲上回复栏,然后点开其他网站继续查看,还好,出言不逊的评论占不到一半,好的评语还是不少的。
两人就这样黙黙地各忙各的,斐红久不久会来一句,象是自言自语,并不需要别人的回应,而季赐安呢,也久不久回应一个语气词,不是“嗯”,就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