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淡泊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突然举剑向冷奕皓刺去。冷奕皓转身挡住长剑。二人的身影又飞速的在场内打斗了起来。
“不要打架!”郁霏雪想冲上前去,躲在殿后的冷奕逍一把拉住郁霏雪。
“不要去!”
“你这个胆小鬼!走开!”郁霏雪一掌将冷奕逍拍开。
“喂,不是我胆心,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万一我出了事,你去照顾他们啊!”冷奕逍白了郁霏雪一眼,他答应过胭脂,一定会回去的。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让自己有事。既然是有了这个觉悟,那当然要躲着看戏了。如果不是现在局面已经被控制,他也不会舍得跑出来。
郁霏雪懒得和他罗嗦,一掌拍开冷奕逍,然后冲上前去。
冷奕庆伸手想拉住她,却也只碰以她飞起的衣角。
“住手!”郁霏雪终于找到了一个空档,窜入二人之间。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自相残杀。
风无痕的剑眼看就要刺到郁霏雪,心中大惊,幸好及时的收手,但自己却让剑风逼退了好几步。
冷奕皓也一样。只不过这一回,他收剑比风无痕快一点,在后退几步之后,又迅速上前,从身后护住了郁霏雪。
“丫头。”
她的气息真好闻!冷奕皓的心头一宽。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郁霏雪丝毫不领情,胳膊肘用力一顶,将冷奕皓打退几步。
打是亲骂是爱,冷奕皓笑得魅惑无比。
“雪儿,跟我走。”风无痕的眸中,不再是云淡风清,而是一种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他知道,这一次放手,就再也没有机会牵到那只小手。
“我不会跟你走。”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也知道,我没有退路。”
“你有。”
“雪儿……”
“小师傅,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做傻事。”
“既然你理解我的心情,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就没了父亲。”郁霏雪心里非常清楚,论武功,风无痕在冷奕皓之上。
郁霏雪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最欣喜的,莫过于冷奕皓:“丫头,你说什么?”
“不关你的事,走开!”郁霏雪把她身上的狼爪拍开。哪知冷奕皓不屈不挠的再一次伸了过来。
“那怎么可能,昨天我们还在一起缠|绵,你记性不好我可以提醒你,你的发钗还在我们的床|上,王妃,你就认了吧。”冷奕皓此刻不仅仅是意气风发,而且是邪气四射,他的小丫头终于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小丫头(也可能是小小小子),他也活过来了。
冷奕皓的话再一次引起现场极大的震撼。
“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要的女人,当你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她却和另一个男人在卿卿我我。庆儿,你该醒醒了。”太后冷然看着郁霏雪,在冷奕庆的身边缓缓道。
冷奕庆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淡。高大的身子在夜风之中微微摇了摇,终于还是支持住了。
“你……你有了他的孩子?”风无痕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
“小师傅,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同时,也不会让你伤害他。”郁霏雪从怀中抽出准备已好的匕首,放在自己的脖间。
“我不忍心看到你们互相残杀,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才能解决这所有的问题,我宁愿死的人是我。”郁霏雪以匕首抵喉,风无痕手中的长剑微微抖了一下。终于,缓缓垂下手。
“域主!”风无痕身后的人群惊呼。
风无痕抬起手,大喝一声:“退兵!”
“域主!”就这样退兵?已经打到了皇宫,见到了皇帝,就这样退兵?
“冷奕皓的十万精兵已将此处包围,里应外合,我们必输无疑。就算杀了这个皇帝,我们也出不去。冷奕皓,你赢了。”风无痕的眼眸之中似乎又恢复了从此的淡泊,可是郁霏雪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一抹淡泊之中,有多少压抑的沉浊与伤痛。
对不起,小师傅。
神域所有人终于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传本域主口令,所有人自北面退出皇宫,退兵关外,从此与朝廷两不相干,但是,冷奕皓,如果你不善待雪儿,我神域就是拼尽全力,也要与你一决胜负!”
风无痕最后看了一眼郁霏雪,带着神域中人消失在夜空之中。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追?!”太后秉持着斩草除根的意念,大声呵斥站在一边的亲卫军,“还有你们,马上把冷奕皓拿下!”
“不用了。”冷奕庆开口,“他们都已经自动退出了,母后还要看到有更多的人流血吗?”冷奕庆厉声喝道。
“皇儿!你还在执迷不悟!你想想,为什么这十万大军听的是冷奕皓的调遣!冷奕皓明明早就知道有人谋反,他有没有把事情告诉你?他不但不与你同心协力,还自作主张,控制兵权,他分明是想谋反!现在不拿下他,就晚了!”
“如果阿皓想要谋反,他早就动手了,还会在这里护驾吗?”冷奕庆坦然看着冷奕皓,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怀疑。
“那是因为他在作戏!”太后执着的说,她不相信冷奕皓会帮他们。
“阿皓早在五天前离京,就已安排好一切。如果他要谋反,跟本不用等到这个时候,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冷奕庆怒视着太后,“是你做贼心虚,以为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阿皓没有和朕商量,就自作主张,那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军权握到我们的手中,你第一个就会对他不利。他只是自保!”
“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故意安排胭脂与阿逍在一起,你故意用计让阿逍卖了逍遥府,就是让他没有资格和朕争皇位!你把阿逍逼到城外,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太后又震怒又羞愤,不由泪流满面:“哀家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吗?庆儿你……”
正在这时,冷奕庆的身子再度摇摇欲坠。
“皇上!”所有人惊呼,冷奕逍一把扶住冷奕庆,郁霏雪和冷奕皓也飞身上前,扶住冷奕庆高大的身子,太后吓得脸色苍白。
“庆儿,庆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没有人注意到,冷奕庆此刻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阿皓,阿逍,我的好兄弟!”冷奕庆伸出手,冷奕皓和冷奕逍同时握住他的大手,三兄弟相视一笑,有多少情愁,此刻也随风而逝。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冷奕庆的身上时,一个黑影在暗夜之中狞|笑着,悄然拉开一只短弓,对准了郁霏雪的后背。
郁霏雪,凭什么你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怜爱?凭什么我那么用心去努力想要的却要不到,而你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冷奕皓不要我了,孩子也没了,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你!
玉蝶的心中一横,悄然拉满弓箭。
夜空中的寒光一闪,冷奕庆看到了。冷奕逍也看到了。冷奕皓背对着玉蝶,他没有看到,可是却也感觉到了。
就在弓箭射来之时,冷奕皓突然返手,一把握住短箭。也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只短箭紧随其后。
原来是子母箭!
眼见那箭要伤到郁霏雪,冷奕庆突然大叫一声,一把推开郁霏雪,抓住那短箭,再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手一挥。
短箭直刺玉蝶的心窝。也就在同时,万箭齐发。可怜的玉蝶,最终死于乱箭之下。
在断气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冷奕皓,她很庆幸,那一箭,不是冷奕皓所射。但是她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想要的,就那么难,那么难。
“皇上!”又一阵惊呼声起,冷奕庆已彻底的晕了过去。
*
第二天,举国为皇帝的崩逝而致哀。
新皇驾崩,临死前,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将逍遥府还给冷奕逍。让小王爷重归京城。
第二,因为冷奕庆并无子嗣,所以传位于顺王爷冷奕皓。
冷奕皓登基大典结束后,皇宫之中终于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在无人知晓的夜晚街头,三个骑马的男子在夜风之中道别。
“大哥,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做。”冷奕皓看着冷奕庆,认真的说。以假死来蒙蔽天下,再把皇位顺理成章的交给他。
冷奕庆摇了摇头:“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皇帝,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小雪,我也不会回京当什么皇帝。其实秦世远说得不错,我只有治国之心,而无治国之材。”
“秦世远?”
“不错,其实我派人找过他多次,也和他见过面。可是他说,我只有治国之心,并无治国之材。但论起治国之心,我不足先帝,论起治国之材,又逊于你。简单的说,我不是帝王的材料,所以他并不愿意支持我。”
冷奕皓和冷奕逍同时沉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秦世远做为一个商人,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取舍拿捏,也的确是他做为商人的一种本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秦世远,的确是一个人才。
“其实如果没有秦家这个庞大的财团在背后的支持,你的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在城外隐藏得那么好吧?”冷奕庆的话中并无不开心。反而有一丝坦然。
十万大军的吃喝,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京城内并无粮商卖粮出去,可见这些粮食应该是从外地运来。
要运来如此多的粮食,而又不惊动京城,这样的财力物力,除了秦世远,没有人可以做到。
冷奕皓点了点头:“是。”
“朕很奇怪,为什么明明郁丞相已封了秦家的所有商铺,这个秦世远居然还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秦世远其实早在进京之时就已安排好一切,将秦世所有的财产转移,郁丞相封的铺子,对秦家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丝毫不伤皮肉。”冷奕皓说。
冷奕庆终于了解,原来在算计与筹划方面,他连一个商人也不如。也该是他失败的时候了。
“你打算怎么对郁丞相?”冷奕庆问此次京中巨变,郁丞相却称病不出,随无大过,却也无功。但对于一个三朝元老来说,这种作法还是欠妥。可他毕竟是郁霏雪的父亲。
“郁丞相老了,让他回去颐养天年吧。”冷奕皓似乎早有打算。他一直对这个郁丞相看不顺眼。
“唉呀,大哥二哥,你们两个谈来谈去,都是一些我不感兴趣的。可不可以说一点我感兴趣的?”冷奕逍忍不住了。
“我将逍遥府还给你,还不够你开心的吗?”冷奕庆以开玩笑的口吻道。
“开心!可是一想到胭脂居然是太后派去的……这心里总有一点怪怪的!不爽!”冷奕逍挠了挠头。
“像胭脂这种风尘女子,她肯放弃一切和你过平淡的日子,还怀了你的孩子,如果不是对你真心,又怎么可能做得到?所以你还是知足吧!”似乎在一瞬间,冷奕庆也看透了很多。
“谁说胭脂是风尘女子!她以前也只是卖艺不卖身!她是清清白白的!”冷奕逍急了。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了!
冷奕庆和冷奕皓相视一笑,策马而前。
冷奕逍在他们的身后一路追着大叫:“以后不许说胭脂是风尘女子,否则我和你们玩儿命!”
“大哥,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骏马奔驰中,冷奕皓问冷奕庆。
“浪迹天涯,皇宫从来就不是我想呆的地方。不过,阿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请善待我的母亲。”
“放心吧。”
“阿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先帝生前一直戴在身上的金丝玉龙雕佩是不是在你手上。”先帝曾说过,得天下者,得此雕佩。
“是。”冷奕皓坦言。
这一次,冷奕庆彻底输得心输口服。
先帝去世之前,冷奕庆曾见过这雕佩,可是当先帝临死之时,那雕佩却失踪了。那个时候,冷奕皓还未归京。
可见,先帝早就预见了今天。才会有此决定,将雕佩暗中留给冷奕皓。
他真的服了。
放开不属于他的东西,也许才能得到真正的宁静。
他相信,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
远离了红尘幻影
难忘你盈盈笑容
昨夜小楼寻旧梦
花开花落几重重
从此后
不问人间情多浓
只愿有你在心中
刀光剑影伴行程
饮不尽柔情似梦
多年后
尤似当年醉相逢,
笑容依旧来梦中,
亦知梦中事难求
回首看斜阳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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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冷奕皓回到宫中的时候,再也找不到郁霏雪了!
小丫头!居然又跑了!
冷奕皓发动了京城所有的人去找,也还是一无所获。
依依杨柳岸。
“秦世远,谢谢你。”郁霏雪由衷的道谢,如果不是秦世远,她和冷奕皓也不可能在一起。
“朋友之间,谈不上谢。”秦世远表面笑得满面春风,“再说,我有恩于皇上,想来他是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所以,我并不是为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秦世远说得极为坦然。
郁霏雪拾起石头,向水中打了一个水漂:“放心吧,阿皓他如果不用你,我就不生孩子!”
“那就谢过皇后娘娘了!”秦世远轻笑的拱手道谢,在郁霏雪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目光浮起一丝沉痛与眷恋。
其实,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可……
只是,他没有选择。
秦世远缓缓收回悠思,看着远处那策马而来的男人。虽然风尘仆仆可是却雄姿英发。那气势非常人可及。
看来,他和郁霏雪的时间,终于再一次结束了。这一次,是真正的结束了。
郁霏雪回头看了一眼策马而来的冷奕皓,顿时明白自己又被秦世远卖了!
“秦世远!”郁霏雪回头怒吼,“你不是说在这里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吗?”
“是,任何人也找不到,可是他不一样,其实你希望他找到你。既然你们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一定要相互折磨呢,过去的都过去了,善待对方,你们现在所拥有的,来之不易!”秦世远劝道。
“不用你来教训我!”郁霏雪忿忿然抢过秦世远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策马飞奔。
冷奕皓在她的身后一边追,一边提心吊胆:“宝贝!小心孩子!”
“你就记得孩子!那孩子不是你的!”
“你再敢说不是我的,我打烂你屁股!”
“暴君!坏蛋!”
……
待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秦世远的脸上才流露出真实的表情。
小雪,再见了。
从此之后,你我只能是君臣,而不能再是朋友。
从此之后,我只能在人群之中远远的观瞻,而再也没有机会与你把酒言欢。
从此之后,你会走向你的幸福,而我,会永远祝福你,幸福。
落寞的身影,立于夕阳之外,他一如天地间那一只盘旋的沙鸥。
郁霏雪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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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郁霏雪回宫之后,将自己关在青鸾殿,打死也不见冷奕皓。
“在没得到我的原谅之前,你别想进来!”郁霏雪在闹别扭。
“丫头,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冷奕皓很无奈的敲门。
孩子都快出世了,每一次来这里,郁霏雪都是这一句话回敬给他,如果不是因为怕吓着宝宝,冷奕皓早就闯进去用强的了!
这女人在闹什么别扭啊!
“看你的诚意!”
“亲爱的皇后,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你看,这后宫里,除了冷宫的老女人,除了丫鬟,就只有你一个。我发誓,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永不纳妃。这还不行吗?”
“不行不行不行!你走开!再不走开,我不给你生孩子!”
死冷奕皓!干嘛总说不到重点上!她不是因为女人不想见他的!玉蝶的事早就过去了。
再说了,就算他招女人进宫,她也不怕。也自有本事把那些女人全部赶走!
她不理他,是因为他每一次总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就像现在,一提到孩子他就铁定不敢进来!
如果他只是要孩子,那她留下做什么!郁霏雪一直在为这个别扭。
孩子重要,还是她重要?这个问题对郁霏雪很重要!
呼!冷奕皓松了一口气,总算承认孩子是他的了!也算是有一点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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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等到郁霏雪顺利产下一男婴后,又失踪了。
这一回,是从皇宫的暗道偷偷溜掉的。真的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儿。
冷奕皓一边安排人手看好孩子,一边亲自策马狂奔。
看来,他是天下第一个追着皇后满大街跑的皇帝了!冷奕皓无奈的策马寻妻。
据说,在郁霏雪第99次逃跑失败后,冷奕皓终于令人封了那条暗道,恶狠狠的对郁霏雪说:“丫头!如果你再跑,我就用绳子将你系在腰带上!”
“你要你的孩子就行了,管我去哪里!”
冷奕皓顿悟:“孩子重要,你更重要。没有你哪里来的孩子!”
“说到底还是孩子重要!”
“不,孩子可以不要,你是一定要的。”
“走开!死变态!”
“雪儿,我很爱你。”
“……”
据说,皇帝在禁|欲一年又六个月后,终于进了皇后的寝宫。
据说,那一天,皇后的寝宫里,终于传出在皇帝登基后第一声暧|昧的呻|吟。
据说,皇帝在皇后寝宫之中一呆就是七天七夜,未离片刻。
据说,几个月后皇后发现,自己又有身孕了。
据说,秦世远最终成为第一个商人政客。他官至丞相之职,却一生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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