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和爆炸声停止了,灰蒙蒙的天空再一次恢复平静。
袭击者成功被击退了,但诺克山仍沉浸在沉默与悲伤中,许多勇敢的人为了坚守诺克山付出了无价的生命,永久长眠于地下,诺克山也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萨曼莎独自一人默默地回到营房,大脑空白,走路时经常踢到那些撒了满地的弹壳。经历过这场混乱后她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会。
到了晚上,人们正在营地里打扫残骸,休息调整。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
大多数人都没什么话,只是在一束束冷清的灯光下默默地工作,时不时从不知道哪里传来抽泣的声音。
守卫们也只是拎着探照灯,目光凝视着远方的水面。
深夜,哀伤的黑暗几乎将诺克山完全吞没,从远处看唯有几个哨站探照灯零星的光束和广场上一团巨大的篝火在广场猛烈地燃烧着。
人们静静地围坐在篝火周围,有的人在吃晚饭,几个人在小声地聊天,大部分人只是面无表情,空洞洞地盯着篝火发呆。
萨曼莎和克里斯托坐在篝火附近的一片空地上,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
不知什么时候,迪伦悄声无息地来到篝火附近,穿着厚厚的白色卫衣,表情麻木双眼无神,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没什么人感知到他的靠近。
“嘿,你来了,老兄……”
坐在附近格雷看到了他,搭上了句话茬。刚才他一直在狼吞虎咽,嘴里还塞满了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格雷拿起身旁盛满食物的碟子递给迪伦。
“唔……你终于从那压抑的小黑屋里出来了……唔……来……特意给你留的,心情再糟糕也要填饱肚子……”
迪伦没有一点反应,完全忽视了格雷。
迪伦接着走到篝火前,甚至离得有些太近了,吸引了几个人异样的目光。
炽热的烈焰照着他目光呆滞的眼神。
他突然开始放声狂笑,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缓缓地卷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纹身:
一条黑龙……看样子是刚纹没几天的,周围的肌肉还有些发红发肿。
这一举动吓坏了周围人,居民有的四散而逃或是围了过去。周围的民兵先是惊愕不已,然后齐刷刷地掏出武器对准迪伦并把他团团包围。
“太晚了,太晚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砰响声从四周的传来,周围哨站的探照灯接连熄灭,远处指挥组和狙击塔的灯也全部灭掉了,只剩这一大团篝火,其余的一切都笼罩在恐惧的黑暗中。
紧接着一声巨响,从营地的外面突然连续轰过来三个巨大的火球,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地面剧烈的晃动,直接把指挥所和周围的建筑炸成火光冲天的废墟。
营地顿时陷入恐慌,人们在黑暗中尖叫着挣扎,慌忙逃窜,到处是痛苦的哭喊声。
刚才几个正在吃饭的民兵这时一个接一个突然昏睡过去。
有人食物投毒!
所有人大吃一惊,亚瑟急忙站起身。
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径直从黑暗里冲出来打在亚瑟的小腿上。
亚瑟半跪在地上,用一只手强撑着地面,痛苦不堪。
这时那个之前被亚瑟抓住的袭击者竟然直接走了出来,脸色挂着猖狂的笑,把亚瑟打倒在地。
一旁的海伦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一边扶着亚瑟一边瞪着邓肯,一边愤怒地盯着邓肯。
格雷他们正想帮助亚瑟,突然一百多个其他袭击者从黑暗中冒了出来,每个人手臂上都纹着黑龙,个个凶神恶煞,举着武器,把篝火附近的所有人,包括格雷,萨曼莎,克里斯托还有其他民兵一网打尽。
顷刻间营地枪声四起。
“都给我跪在地上!”那个袭击者挥舞着枪,突然冲着天上开了两枪,眉飞色舞地喊着。
格雷一行人还未拔枪便被袭击者重重包围,袭击者人多势众,要是反抗吃亏的必然是自己,他不敢轻举妄动,值得按照他说的做。
“这时怎么不横了,嗯?”
那个袭击者洋洋得意地瞅着倒在地上挣扎的亚瑟。
亚瑟痛得说不出话,恶狠狠地瞪着袭击者,剧烈的疼痛涨红着脸,太阳穴青筋暴起。
“迪伦!!!”
亚瑟使尽最后的力气冲着迪伦怒吼着,像一头受伤的公牛。
“你究竟为什么背叛诺克山?”
迪伦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篝火。
“为什么?”一旁的邓肯幸灾乐祸地笑着。
“你以为那天是他凭自己本事逃回来的?哈哈哈太天真了……”
“非常简单,那天我们把他们都抓住了,你要知道,有些人的意志是很脆弱的……”
迪伦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像个傀儡一样站在那里。
“你以为我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和你们正面战斗,都是为了给迪伦争取时间呐。”
“你……”
邓肯的话气的亚瑟咬牙切齿。
半个小时后,最后的几声枪响也停止了。
许多支火把从黑暗中靠近,几乎全部营地居民都被袭击者押到了广场的篝火旁,一排排跪在地上。
“该死,他们竟然把整个营地的电网切断了,究竟是什么时候……”
“军火库的钥匙也被他们偷走了……”
有些居民忍不住哭出声来,绝望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大部分人已经完全被袭击者震慑住了,放弃了抵抗,心中万念俱灰。
那个袭击者接着又趾高气昂地走向萨曼莎。
“该说说你的问题了……”
袭击者不紧不慢地说着,吊郎当地走到萨曼莎面前。
萨曼莎吓得话也不敢说,只是脸色惨白地瞪着他,过了一会眼中闪着怒火,嘴里使尽全力挤出来一句话。
“下地狱吧,邓肯。”
“呦嚯,还记得我叫啥……”
袭击者邓肯一脸坏笑,又往前跨了一步。
“我说……”
邓肯话说半截,克里斯托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邓肯扑倒在地。
可克里斯托哪是邓肯的对手,邓肯两三下便把克里斯托控制住了。
“啧啧啧……小的们,用不着你们。”
邓肯冲着瞄准克里斯托的袭击者吼着。
“我亲自教训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邓肯一连打了克里斯托数拳。
“大人说话还插嘴了是吧,上次看你就不顺眼,这次亲自教育教育你!”
萨曼莎彻底吓坏了,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哀求着邓肯住手,可邓肯根本无动于衷。
这时大门外传来沉重的咣当声,伴随着汽笛的鸣叫。
“呀,老大来了……”邓肯突然停住了,煞有介事地说道。
他把鼻青脸肿的克里斯托扔到一边,一把抢过格雷的鸭舌帽歪戴在头上,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广场走向大门。
萨曼莎急忙跑到克里斯托身旁跪在地上,完全不知所措,试着找些东西减轻克里斯托的伤势。
克里斯托仍然强撑着维持自己的意识,缓缓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拉住萨曼莎的手,试图安慰她。
看着那些伤口,萨曼莎痛心到了极点,恐惧和无助渐渐将她吞没,简直心如刀割,忍不住发出一两声啜泣,悲伤的泪珠滴在克里斯托的手上。
顷刻间暴雨如注,刀一般的雨点密集地打在萨曼莎身上。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听曾经那个熟悉,利落而恐怖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萨曼莎惊恐地抬起头,眼前那张冰冷,面无表情的面容,曾带给萨曼莎无数的痛苦和恐惧。
萨曼莎这一生最害怕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母亲凯特。
那个女人,一尘不染的红色皮夹克,腰间挂着两把左轮和一把匕首,和萨曼莎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刀柄是白的。
那个女人留着利落的飞机头,涂着暗红色的口红,眼神异常冰冷且锐利,令人忍不住寒战和胆怯。
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萨曼莎。萨曼莎吓得大气不敢出,几乎不敢抬头和她母亲对视,周围几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邓肯春风得意的身影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见状突然收敛了许。
对峙了许久,那个女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把其余人都押到门口的空地上。”
“遵命!”
邓肯听后立刻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和收敛起来,眼中闪着对那个女人近乎恐惧的服从。
邓肯刚把亚瑟押到河道旁边,亚瑟对着吓得呆若木鸡的萨曼莎轻声说。
“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
那个女人突然转身拔出手枪对准亚瑟。
砰!
海伦痛苦的尖叫着,却被旁边的袭击者抓住了。
萨曼莎脑中一片空白,望着亚瑟像断线木偶一样,重重地坠入河中,顺着暴雨的急流消失在黑暗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