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把脸红消下去,祁妙妙拉着江瑭上门来,非要三人一同逛园子。
江琉皱皱眉头,逛园子?这里是父皇送给母后的定情信物,把它称为园子,不合适吧?
她心头生出几分别扭,口气略僵硬:“三嫂嫂,您和我王兄同去观景,我插在中间不好吧?”
祁妙妙似完全没听出江琉的弦外之音,只是拉着她乐:“有什么不好的,我说好就是好,你三皇兄最不解风情,和他同逛,我会被闷死的。”
不由分说,她立刻拉着江琉朝外走,江琉没来得及再拒绝,只好唤笛佑来身边一同去陪祁妙妙观景。她们三个走在前面,江瑭一人缀在后面,不知为何,江琉总感觉瑭王兄有话要和自己说,却一直没机会开口。
怀凤台虽离江城不远,因坐落在密林里,四周有树木掩映,是个盛夏消暑的好地方,其中又有池塘假山,亭台楼阁,虽说天色有些灰,风景依旧十分好看。
池塘里粉色荷花盛放,莲叶田田铺满了水面,有各色锦鲤在叶子的空隙间游动,间或会跃起试图扑一只蜻蜓,祁妙妙与笛佑看得开心,在岸边拍手给鲤鱼鼓劲。
趁这个机会,江琉走到江瑭身边:“瑭王兄要与我说什么?”
江瑭往祁妙妙的方向看了一眼:“鱼跃水塘,怕是要下雨。”
江瑭这副严肃样子是江琉小时候见多了的,她等着王兄下一句话,江瑭却迟迟不再开口。祁妙妙在远处叫她,江琉不得不去了,正要转身,江瑭低低叹息一声:“我本不愿把你扯进来。”
江琉站住,心中有千般疑惑想要询问江瑭,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什么都没说,朝祁妙妙走去。
我也不愿卷进你们兄弟的储位之争,只要有益家国社稷,哪一方败也就败了,可你母妃,亦或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江珑的命来作赌注。
祁妙妙挽住江琉的手继续朝前,路上闲聊:“你同你三皇兄方才说什么了?”
“瑭王兄说鱼跳出来不是为了扑蜻蜓,是因为快下雨了。”江琉把最开始的两句话告诉祁妙妙。
祁妙妙朝后做了个鬼脸:“我就说他不解风情,多好玩的事儿,被他一说,什么乐趣都没了。”
江琉想到小时候他和江瑜争夏夜水池边的光点到底是萤火虫还是从天上掉下来能卖钱的星星,把江瑜气哭的事,深以为然。
祁妙妙也不嫌热,攀着江琉的胳膊越来越紧,南摇北逛时还顺带跟她东拉西扯,因为江琉心里存着一丝别扭,总感觉这位三嫂嫂是在没话找话。沿着池塘旁的水渠向上走,他们都看到了竹实桥,过了桥,就是浣桐亭。
几人来到亭中,祁妙妙抽了抽鼻子:“怎么有酒气?”
“许是有谁在这碎了一壶酒吧,过段时间味道也就散了。”江晏闽宴后在这儿饮酒直到昏睡的事情,没必要告诉他们。
“这儿就是先后最喜欢的地方吧?我听说怀凤台是父皇送给先后的定情信物,两人总爱在此亭中观景,深厚感情真是令人神往。”祁妙妙沿着浣桐亭走了一圈,口吻十分钦羡。
江琉垂下睫毛道:“斯人已逝,三嫂嫂不必感怀。”
祁妙妙执起江琉的手,眼睛里盛着怜悯与同情:“先后去了,你和太子殿下这些年遭秦皇后迫害,真是受苦了。”
江瑭上前一步,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
哪里不对劲?
“从秦皇后上位,太子就病了,直到现在病重,连母后生前最爱的怀凤台都不能与你同来,实在可惜。”祁妙妙话里话外都指向秦芫,若之前没揪出星荧,江琉许就跟着怀疑了。
哪里都不对劲。
江琉作动摇状:“太子皇兄的病越发重了,秦皇后虽没多来探望,每月总会赐下补品的,应该不会……”
“其实秦皇后之前在皇宫并没多得国主青眼,谁知先后走了不过几月就被提成皇后,不知背后施了多少手段。”祁妙妙压低了嗓门,这些话,只她与江琉能听到。
来之前,贤妃娘娘交给她两个任务,一是探听太子的身子是不是真的一差再差,二是提点几句,把江琉的怀疑引到秦芫身上去。
江琉果然上当,抿着唇角攥着帕子,眼里都是不甘,不肯再言语了。
祁妙妙勾唇一笑,知道目的达到了,也没有心思再逛什么园子,仰头看了看天色,推说几句快下雨了,最好快回寝殿去。她紧盯着笛佑将陷入深思的江琉扶进屋子,才吆喝着江瑭一同回去。
直到祁妙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路尽头,江琉才合上开了一道缝的窗,眼里波澜不惊:“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