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乾山山顶上,山主邵宁冬从待客厅送出一位身披甲胄的英武将士:“我乾山虽有不学成不得下山的规矩,但是家中兄长病重思念,实在情有可原。只不过……”
那将士行了个军礼:“山主但讲无妨。”
“此一下山,便不得再次上山学艺了。这,也是条规矩呀。”邵宁冬捻了捻花白的胡须,笑了一笑。
“这个自然。我家主人早有交代,一切按乾山的规矩来。”将士深知乾山山主德高望重,又是长者,自然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懈怠。
邵宁冬也不想为难面前之人:“我便派个侍儿,带你去接人。教其枪法的陈长老近日不在山上,日后我会向他解释的。李将军,请。”
这名唤李沐德的将士最后一抱拳,跟着山主随手唤来的侍儿去往学子宿房。才走出去几步,便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身边是自己带上来的一队兵,站的倒是笔直,全不像那臭小子般散漫。
李沐德上前跺了那小子一脚:“散散漫漫,成何体统!起来说话!”
那小子屁股着了火般蹦起来:“哎爹!能走了是不?可把我急坏了!”
“少废话。”李沐德抬了抬下巴,示意那队兵跟着自己,他在前面领头,跟着侍儿往山下走。
这边江琉被立苏素的火气烧到身上,也不得不暂时歇下避雨的心思,来听立苏素说话。她看着赵慕凡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微撇了撇嘴后,朝向立苏素:“立师妹还有何事?”
“你昨日也说了,与慕凡哥哥并不相识。慕凡哥哥将来是我的夫君,与你这般穷苦女子不会有什么瓜葛,你到底是何居心,要缠着我的未来夫君不放!”
江琉心下一惊,惊得却是这立苏素表面看起来机敏,实则如此蠢笨。自己昨天的确和她这样说了,但这几年,赵慕凡与她江琉走的近是有目共睹,而今从立苏素嘴里说出“并不相识”“我的夫君”几字,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果不其然,人群里传出一阵窃窃私语,不用细听,都能明白矛头全是指向立苏素和赵慕凡的。
立苏素略微冷静了点,再听听周围人的细语,便也明白过来,当下恼怒狠了,上前就要举起巴掌朝江琉脸上打去。人群中却突然闪出一道人影,将立苏素撞得趔趄了几步,巴掌落了空。那人影拦在江琉身前:“明明是你抢了人家的夫君,现在却倒打一耙!算得什么本事!”
定睛望去,竟是个身上打着补丁的侍儿。
江琉看得清楚,是那日小厨房里出声提醒的侍儿,不知为何,却出现在这宿房区域。
立苏素却瞧她眼生,想她立家大小姐,竟被个穷鬼侍儿阻了一巴掌,立时暴跳如雷:“我定要禀告爹爹,让他把你们统统赶出乾山,流落街头乞讨度日!”
人群中“噗嗤”一声笑,格外刺耳。
立苏素回头去看:“是哪个无礼?有本事出来!”
只见个将士模样的人带着个一脸痞气的英俊少年分开众人,上前来给立苏素行礼:“立大小姐,犬子无礼,李某代其给你赔罪了。”
立苏素见了李沐德,便犹如耗子见了猫,浑身都没了神气。这李将军的官阶比爹爹还高上一等,若不是去年回家省亲时跟着爹爹去喝了李府的喜酒,怕是连认识他都不曾。
立苏素连忙回礼:“不敢不敢,李将军百忙之中竟到得乾山来,定是有要事吧。”
李沐德笑一笑:“我等本跟着侍儿下山寻人,谁知侍儿突然冲了出去,我这才跟上来看看是何热闹。”
如此,李将军是把自己发怒的样子全看了去吗?立苏素恼怒地瞪了一眼那侍儿,重新换上笑脸道:“那便让其再带着李将军去寻人吧。小女这里……没有什么大事。”
“不必,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立苏素侧目去看那说了如此一句便没了动静的李家公子李擎松,却见他正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身后的赵慕凡,心下一惊之后,便是狂喜。
原来他们要寻之人竟是赵慕凡吗!若是赵慕凡得了李家赏识,自己与赵慕凡结亲,对她立家,也是大大的有利!
却见李擎松摇头啧嘴:“我也没见这男人有什么好,怎的会为了这种男子争吵起来。四年不见,表妹,我瞧你的眼光还是不行。”
立苏素与李家并无亲戚,她疑惑着想开口问,却见对面的江琉启唇而笑,执了她面前侍儿的手上前来道:“让舅舅与表兄看笑话了。”
这穷鬼江琉竟是李家的表亲吗?立苏素皱紧了眉头,想要理顺这些关系——李家的表亲,李擎松的表妹,也就是姑舅一辈,就是李沐德的——
立苏素的脸色一片煞白,竟至于脚软站不住,瘫软在地。
她瞪着李沐德轻拍了自己儿子的头以示惩戒,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掀袍单膝跪下,在江琉面前跪了一地:
“琉璃公主千岁,臣等应国主之命,来迎公主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