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珋州城多呆了几天。
这几天里江琉天天去往小渠沟边的窝棚处,检查珋州刺史到底有无处理此事。不知他到底在蒋兴面前说了什么,第二日的污水明显比前日少了些许,第三日水渠中则更见清澈了。
江琉又去询问了住在那里的人家,都说早晨起来,身上被蚊虫咬出来的包没有前些日子多了,只是要下渠再疏通一阵。家里养狗的人说,他家的狗半夜里再没叫过,倒是白天经常能看到众官兵忙碌的身影。
他们感谢江琉江瑜说:“我们去刺史府反映多次,都不曾有结果,你们一来事情就解决了,一定从中出了不少力吧。多谢。”
两人只是摆摆手,江琉还对他们说:“日后身体有什么问题,直接往济世医馆就是,不会再收各位的钱了。”
她已经留够了钱给济世医馆。
告别王大夫时,这少年扭扭捏捏:“给我那么多钱,不怕我卷款走人啊?”
“用人不疑。”江琉道:“你医术不错,听说让穷人赊账治病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信你的人品。只不过过段日子,我可能有事相求。”
王大夫一拍胸脯:“放心吧,什么事我都能做成,就是去当朝瑜王爷面前打一通醉拳,我也能做到。”
江瑜:“……”谁要看你打醉拳啦!
继续北上,路上江瑜难得安静了一会儿:“琉璃,你在给二皇兄铺路。”
江琉道:“四哥莫为难,贤妃是什么人你也是懂的,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自保罢了。”
江瑜懂得,正因为他懂得,所以在两位皇兄夺储之战中表明态度坚持中立。瑾王兄也是一样。
只是父皇看他不顺眼许久,派他与江琉同行游玩,说不得在贤妃心中,自己的位置已经隐隐往太子皇兄那边偏了。这次太子生辰宴,他得送个不那么显眼的礼物言明态度,反正太子皇兄豁达,不会怪罪。
这次在路上的旅程格外漫长。
他们只是偶尔碰到一些小村落和县城,离一些大地方还很远,一路匆匆,也会停在村落里采办物品。
天气还很热,却总有凉风袭来。有时闲下来,几个人会一同蹲在路边看人收花生,然后花点钱买一些来吃。
有时也会下雨,就随便找一户客栈歇息。每天睡前,孟允都会从房梁下来陪江琉喝茶说话。江琉有时会疑惑,怎么这个话从来不多的人,一离开江城就这么喜欢聊天?
聊天的方式还挺奇怪,面对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孟允总是偶尔才回一句,且总是微笑着看她的脸。看着看着,孟允的笑容加深,虎牙就全露出来了,让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兴许是覆灭了丰城钱庄,大仇得报,心里高兴吧。
只是到了九月二十三日,事情出现了转变。
他们到了棠州城,这一带最繁荣的城市。
这天一大早,江瑜笛佑和禁卫军小分队就混在一起,不知怎么,好像要把江琉撇开似的。
投宿酒楼时,孟允也没有现身。江琉一个人坐在桌前,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自己身边实在太空落了些。
就这么枯坐了半个下午,江琉想应该可以吃晚饭了,于是就去隔壁找笛佑。
推门,笛佑不在。
江琉有些奇怪,但猜她一定是去买东西还没回来,就准备叫上江瑜和禁卫军小分队先点菜,等笛佑回来刚好能吃。
敲门,江瑜也不在。
禁卫军小分队也只剩三个人,一看江琉过来,有些慌乱,其中一个道:“小小小小姐有什么事吗?”
另一个踢了他一脚:“小姐,有何事吩咐?”
江琉用手指了一下楼下的饭堂:“到点该吃晚饭……”
最后一个显得有些为难:“小姐,四少爷还没回,现在时辰还早,再等一会儿吧。”
江琉点点头,觉得今天大家都有些怪怪的,但也说不出什么,就只能先回房等着了。
肚子叫了两声之后,笛佑来敲门:“小姐,我们下去吃饭吧。”
江琉应一声,跟着笛佑下楼,却见刚才还客满的酒楼大堂已经没有人了,江瑜和禁卫军小分队都站着,要等江琉先入座。
江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却见笛佑转入后厨,端了一碗面上来,轻轻放在她面前。
江瑜一打扇子,语气十分自豪:“琉璃,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四哥哥等着清场,把大堂都包下来了,还特意给你点了一碗长寿面,卧了俩鸡蛋。”
江琉这才想起,今日是九月二十三,自己的生辰。
她看着碗里的两个荷包蛋,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