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滚至崖底。
因是在半腰上被人打落,距离地面还不是太高,加之江琉反应迅速,落崖时护住了自己的头,感觉到被孟允捞在怀里后,又竭力伸手护住了孟允,两人停住时皆只感觉头部晕眩,耳中轰鸣,随即身上火辣辣的疼,却已经没有力气再检查伤口了。
相拥着躺了许久,只有耳边的呼吸声才能证明对方还活着。
江琉想缓缓收回护在孟允头上的胳膊,却没能抬得动。她抬头看,见自己的胳膊衣料尽毁,血肉模糊一片,是全身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她尝试一根一根找回手指的感觉,刚活动了一下,孟允将她紧搂在怀里:“别动。”
他太害怕了。
他差点失去她了。
因为他的大意。
孟允将头埋在江琉颈窝:“对不起。”
江琉侧眼打量了一下孟允身上,他穿的是黑衣,她看不出他伤势严不严重,刚想开口哄哄孟允仔细检查一下他的伤势,突然觉得肩膀处有一股热流,那附近的伤口隐隐作痛——孟允哭了。
江琉尝试着用僵硬的动作拍孟允的背:“爱哭鬼。咱们都活着呢,哭什么呀。”
上次他杀了罗老虎,也是如此倚在江琉肩上,默默流泪。
良久,孟允抬起头来,脸上全是青紫和血痕:“没事了。”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起身,想检查江琉胳膊上的伤口。江琉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孟允不答话,去除了江琉胳膊上的杂草和泥,再掏出飞刀将那些破碎的衣料割下来。有些血迹已经干了,碎片粘在伤口上,撕下来时十分疼痛,江琉恍惚觉得是被撕掉了一层皮肉。
孟允撒下自己的衣摆,转了一圈找到了山泉水,将江琉的胳膊给擦拭干净。
两条胳膊几乎没一块好肉。
风吹在江琉裸露的伤口上,激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正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半卧在地上,有些不习惯,神色有些别扭。孟允却以为她是不舒服,于是轻将江琉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这和刚才拥抱在一起从悬崖上滚落不同,江琉的脸一下红了。
孟允从身上取出江琉当初给他的伤药,轻撒在那些伤口上。唯恐是伤到了骨头,处理完伤口,就用飞刀砍下旁边生长的树枝,用布片将江琉的两只胳膊固定住。
于是江琉现在两条胳膊横在胸前,跟只垂螯螃蟹差不多。
“……”
“不是,这也太丑了吧?”饶是江琉再不在乎形象,也不得不吐槽一下孟允的包扎技术。
孟允耸肩:“临时的,等去看大夫后再好好处理。”
他提出要给江琉身上的伤抹点药,被江琉严词拒绝后,就给自己受伤最严重的脸涂了点药,也没有管身上的伤口,而是挺直了脊背靠在崖壁上,好让倚在他怀里的江琉能舒服点。
江琉又听到孟允有力的心跳声。
和行宫醉酒那晚的一样。
江琉本想歇一会就去找能治崴脚的草药,如今听到孟允胸膛中的心跳声,鬼事神差就不愿意挪窝了。发了一会呆,她抬头看着孟允满脸的伤,问道:“你为何如此奋不顾身下来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