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没有故事的人是平凡的,有故事的人是普通的。很多人费尽心思的想要留下一点事迹来衬显自己的伟大事实上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无论你有多大的功绩伟人终究也是普通人,你在一味的注重完成伟大事迹时反而会忽略身边的一些小事。
一个周一的早上,学校领导在升旗仪式会场上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对丸子提出了表扬,理由是见义勇为。
据悉事情是发生在上周星期五,原本我和丸子约定好要一同去传媒部,但后来丸子因为临时有事要耽搁一阵子便让我帮他去传媒部请个假而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也因此错过了见证丸子光辉事迹的机会。出于好奇我让丸子给我详细的讲述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故事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小马。
09
小马的性格比较孤僻,在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是看见他一个人待在一处地方,有那么几次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倒真像是一只不合群的斑马。小马一向独自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至多也只会待在人群的周边以确保自己不会真的被彻底分割出去。上体育课时我总会看见小马独自一人站在或坐在某处,一会埋头像是在沉思,一会又平视前方像是若有所见。我始终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或是思考些什么。
我去食堂时也总会发现他是自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每天早上吃早饭时什么都不要只是单单买了八杯豆浆,这使得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马成了校园红人,大家背地里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豆浆哥。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小马是最独立的一个,他过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三点一线的生活,在外人看来的枯燥烦闷却是他的日常生活规律,但这种规律犹如一座城堡,庄严的将自己包裹起来,用砌起的围墙来阻断与外界的联系。无论在什么季节什么天气,小马总是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和一双运动鞋,他的那一身衣服感觉自从穿上后就从未脱下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总会让我想到契科夫小说中装在套子里的那个人物形象。
小马平日里是很少说话的,可以说我几乎就没有见到过他主动和哪一位同学有过对话。偶然的一次班主任将我和他的座位排到了一起,记得班主任当时还特意叮嘱我尽量和他多做交流,这顿时让我有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仿佛肩上多了一个颇有几分重量的担子。起初我和他沟通时他好像还不太愿意和我说话,小马的惯例就是只要可以不说话就能表达出来的信息他都用挥手或摇头来进行回复,就算到了必须要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尽量的少说话,这就好像一些惜墨如金的作者一样,因为字写的少了加上物以稀为贵就成了一字千金。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察觉到和小马通起来的困难绝非小可,有的时候跟他讲话会令我徒增一种异样的感觉,若是旁人看了可能还会以为我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抑或是有神经质的疯子。到后来时间长了这种情况才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与之前比起来我和小马的交流显得自然了很多,起码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僵硬,但最后我还是辜负了班主任的嘱托,没能彻底打开小马的心扉。说实话我其实也是个不大会聊天的人,起初和他沟通时我一直是没话找话说,别说是小马,估计换做是别的性情开朗的人也会对我的这种尬聊心生厌倦甚至产生排斥。
有一次我和另一个同桌聊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时忽然看见小马的嘴角也不禁上扬,我顿时感觉这比达芬奇得到画蒙娜丽莎的微笑的灵感还要难得。如果是达芬奇和小马当了这么久的同桌终于有一天见到他的笑容可能也会因此热泪盈眶当即画出一幅蒙娜丽莎的眼泪,没准这眼泪会比笑容更有收藏价值。也是多亏了小马的这个笑容才成功的让他打破了在我心中的面瘫形象。
虽然如此,之后的小马却依旧没有太大转变。我感觉他始终都是在动回避大众的目光,就连走路时他也总会刻意的绕过大家聚集的地方,自己另寻一处“偏僻”的环境行进。当他走进教室后因为过道里站满了同学而使他不得不经过讲台时,他总会用手遮挡住脸颊并且将头埋的很低然后以最快速度经过讲台。这一幕幕我都看在眼里,我想自己既然和他做了同桌就应该多去帮助他,最起码要让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不再那么孤单。之后我还是主动的找他聊天,但那扇将小马和我们隔离的屏障却始终没有被打破。到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班主任又调换了一次座位,小马的同桌不再是我,我的同桌也不再是小马。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小马的接触逐渐变少,在之后的更多时间里小马又是一个人了。从我们不做同桌以后我对小马的关注也逐渐变少了,或许他那种性格是注定很容易被人遗忘的人,到现在我也是因为丸子提起才重新记起了这个名字。
10
那天丸子独自走在去传媒部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小马,他见小马是一个人就主动上前去和他搭话。
丸子问:“你是要回家吗?”
小马点点头。
“你一个人?”
“嗯”
“正好我们顺路我们一起走怎么样?”
丸子等着小马说“嗯”或是点头,但这次小马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应。丸子知道小马平时总是一个人性格有些孤僻也就不去在意这件事,虽然现在着急赶路但他想着两个人结伴总比一个人赶路的寂寞要好的多,况且多和同学交流巩固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并无坏处。
学校建在山上,要下山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走学校前的三百级台阶一条是走山路,丸子和小马就是走的山路。这时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点山上过往的行人也就不多了,走在山间小路上两旁的各类树木为道路增添了几分幽静让人顿有曲径通幽之感。来往的行人少了丸子也变得有些郁闷了,之前遇到以前的老同学丸子好歹还可以跟他们挥手打声招呼,现在连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了,小马又不说话,两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处气氛显得异常尴尬。刚开始丸子还故意找个话题来缓解尴尬但说着说着丸子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气氛也变得更加尴尬了。
“我一开始就应该直接把他当做一块木头,”丸子抱怨道:“我敢打包票要是让他玩一二三木人的游戏他准能赢。”
“那后来呢?”
小马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丸子刚才说的情况我也早就深有体会,不难想象出那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丸子和小马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眼见着就要下山了路旁的小树林里突然冒出了三个人将他们拦住,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看着就知道来者不善。丸子身高178体重190,几个人看见丸子的这副身材觉得他的存在会是个麻烦,其中一个聪明一点的人站出来说道:“胖子,你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说完几个人都把随身携带的武器掏了出来,有棍子,有皮带。丸子自然也看的出来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如果他走了那几个人就会对小马下手,丸子虽然和小马没什么交情但他也不能任由这几个人伤害小马,做出决定后丸子把一只手搭在小马的肩膀上,说道:“不用管他们,我们走。”
丸子打算带着小马强行通过,可毕竟对方人数上占优势,带头的那个人也不甘示弱直接拔出匕首挡在丸子的身前,说道:“胖子,你别不知好歹。”
我以为丸子看见别人亮出家伙就会认怂了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还是和他们动手了。
我问丸子:“他们手里有刀,你道不怕吗?”
丸子拍了一下桌子,豪气十足的说道:“怕什么,我也是练过的,他们打劫遇到了我算他们倒霉。”
丸子见状第一反应就是脱下背包砸在持刀人的手上,那人对于丸子不退且战的这一举动完全没有任何预料,被丸子这么一砸手中的匕首就脱手了。
丸子趁机回头冲小马说道:“你把刀捡起来丢到山下,剩下的交给我。”
闻言,小马也壮着胆子以最快的速度捡起地上的匕首按照丸子说的扔到了山崖下。
这时站在持刀人身后的一个人见形式将要发生逆转便立马用手中的皮带去抽打丸子,丸子稳稳的站在原地用手臂去抵挡皮带的攻击。好在丸子体格比较健壮这一两下抽打对他还造不成太大伤害,当那人准备抽打第三下时丸子看准时机顺势夺过了对方手中的皮带并反手朝着对方的小腿抽打过去,被击中的那人没能承受住这一击倒在了地上。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敢有任何作为,被丸子用手中的皮带一抽也摔倒在地上。领头的那人见局势不妙率先逃走了,其他两个摔倒在地上的人见状也赶忙爬起来跟着落荒而逃。我也是从那以后才知道原来丸子这个身高178体重接近两百的人曾经拿到了跆拳道红带。
丸子的继父是学校领导,他事后将这件事的具体经过告诉了父亲,父亲知道了以后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拨通了报警号码,随后没过多久警察就赶过来了。警察向丸子和小马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将这件事定位为持刀抢劫的刑事案件,由于线索掌握的不多,既没有监控录像也没有目击证人警方只好选择在案发地点蹲守,对他们来说这是目前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便衣警察蹲在小树林里等待着歹徒的再次作案,这一等就是五个小时,眼见着天色逐渐暗下来又一直苦等无果,警方正打算回去重新制定一个周详的计划再对其实施有效抓捕那几名犯罪嫌疑人却又都出现了。
几名犯罪嫌疑人吸取上次的教训后专门挑身材矮小的同学下手,还没等他们实施犯罪便衣警察就冲出了小树林将三名犯罪嫌疑人当场抓获。
这件事落下帷幕后丸子还因此受到了表扬,学校为了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还特地组织了专栏大会,告诫同学们遇到此类突发事件后要量力而行不能莽撞,宁可斗智切莫轻易斗勇,今后上学下学的路上同学们要结伴而行。或许是同学们安全防范的意识得到有效提高的缘故,此后学校真的就再也没有此类的事件发生了。
听了丸子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我也不免替他们捏了把汗,更重要的是小马,他的性格如此孤僻,如果当时丸子不在他身边的话呢,之后又会怎样?我不敢再往下想了。以小马那孤僻的性格,如果他真的独自一人遇到这类事的话在那之后他恐怕也决然不会说出去,他只会将这件事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到那时在同学们看来小马依旧是小马,性格孤僻不爱跟人说话,大家不会察觉出任何异样,这件事会永远石沉大海。同学之间大都相处融洽,唯独小马身在集体中却又好像不在集体之中。我曾多次想要和他交流谈心,但和他的沟通却一直是你问一句什么他就简单的答复什么,问多了只会惹人心烦,因此我和小马之间极度缺少话语,无论你有多想帮助他和他做朋友,如果他不去主动打破那层屏障外人根本进不来。
因为小马的性格,像这次的类似事件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是否是第一次遇到。那么究竟是我们孤立了他还是他孤立了我们?这个问题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我们就好像磁铁的正负两极,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因为他与我们大多数人相同所以遭到了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