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花园之中,一片宇宙缓缓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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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
人生四大悲!王国盛已独得其三!
但命运的残酷却并未就此停下脚步,他或许就要独得其四了!
花甲之际,他的儿子,王平安得了癌症!
大半生的风雨飘摇、坎坷多舛、生死福祸,王国盛本以为再无事物能动摇其心志,但当他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平安时才明白,所谓的平和淡然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镜花水月下是残酷的鲜血淋漓!
老天爷要诛他的心了!
“我王国盛何德何能能令上苍你如此垂青于我啊!啊!!!”
思绪浑沌,掩埋心底的记忆不断浮现,那些遗忘的痛苦回忆喷涌而出,幼年弱小的无能为力、动乱的恐惧和泪水、毫无生息的再也不见!饥饿中的恐慌可怕、军旅生活后无所适应的盲目、执手落泪下的临终托付。
这一生似走马观花转瞬汇成了汪洋一片,黑暗幽静深邃无边。
坠落!坠落!坠落!
好累!好想睡!王国盛缓缓沉入海底,再也不想动了!
直到!
“爸,爸?爸!!!…”犹如溺水中抓住了稻草,王国盛猛然间浮出了水面!定定的望向病床!
他还不能睡,他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
王国盛魔怔般迈向声源,在王平安惊慌失措的眼神中伸出了右手!
这熟悉的起手式令王平安回想到童年被支配的恐惧,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
“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是你爹!亲爹!你是要瞒我瞒到死嘛?我儿子得了癌症,我这个当爹的最后知道,你有没有拿我当你爸!”
伴随着愤怒的质问,大手落在了王平安的脸上,有些粗糙,有些生硬,却并没有王平安幼年时感受过的疼痛!
“爸,不是,你听我说……”王平安睁开眼本能的想反驳,却瞬间败下阵来。
无它,眼泪是这世间最温柔的武器!
王国盛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你要是再走了!我该怎么啊?小平安!爸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泛红湿润的双眼,苍老悲伤的面庞,杂乱枯燥的白发,孤单瘦弱的身躯!
王平安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端详过父亲了。
他老了!就像要被世界遗弃!
心底的柔软被肆意揉搓,王平安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别哭啊,您骂我打我都行,您别哭,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不要道歉,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平平安安……都是我的错!”
王国盛心如刀绞,愧疚愤恨,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多多督促儿子注意健康,如果自己能在平安身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改变!
“是爸不对,都是爸爸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翠芬……是我……”
掩面而泣,王国盛多年的坚强被撕的粉碎,脆弱的如同孩子!
“爸!别哭啊,是我不对才对,您别乱想啊……”王平安泪流满面,拉扯着父亲的衣袖,笨拙的安慰着父亲。
时光依稀回到了从前!害羞的男孩拉着父亲衣袖讨要零食的时刻。
只是那个拉扯着父亲衣袖讨要零食的害羞男孩已经成人,那个宠溺的拿出零食的男人却已沧桑憔悴!
岁月轮转,不曾温柔,亦如此刻悲伤弥漫,不曾停息。
哽咽啜泣,成了小小病房的主旋律。
不合时宜的!
“呲喇”一声,布帘拉开的声音将气氛破坏殆尽!
王国盛王平安闻声看向了发声处。王国盛这才发现小小的病房是用布帘隔开的两张病床。
“不好意思,老哥,打扰你们父子情深啦。”
病床上是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老人,满头银发,戴副眼镜,此刻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看着自己。
张了张嘴王国盛也没说出一句话,然后扭回了头,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气氛忽然有些安静!
好在这眼镜老人开朗,自来熟似的搭腔起来。
“老哥,别介意啊,我叫吴越,是个老师!”吴越有些尴尬,毕竟在人家父子情深脆弱不堪的时候打扰,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哈哈,老哥啊,刚才听你们说话。那啥,老哥,我真不是有意听得啊。”吴越赶忙解释一波,尽量不造成误会。
“你似乎是觉得自己儿子没救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咱们这间病房是康复病房,都是术后才住这里的。”
“而且,老哥啊,我比你儿子来的早,你儿子都住几天了,医生护士每次巡查都说康复的不错。”
“综上所述,你儿子应该是在康复中啊!”吴越推了推眼镜,做出最后的总结,“所以,老哥,大侄子啊你们这是哭啥呢!”
气氛再次安静,王国盛定定的看着王平安,王平安呆呆的看着王国盛。
王氏父子深情对望!
乖乖,节奏不对,先溜先溜,吴越拿起床头的水杯下了床,“老哥,大侄子,我去打杯热水,你们随意啊,随意……”
“他说的是真的!”良久,王国盛打破了沉默。
“嗯,真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想让我丢人现眼嘛!你有没有拿我当你爹!”
“您这不没给我机会说嘛,我刚睡醒,就看见您…”看着王国盛越来越黑的脸,王平安切换了求生模式,拉起了父亲的手,“爸,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都没事,都平平安安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给我放下”王国盛黑着脸站了起来,“男人就要有男人气概,拉拉扯扯,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不是我说你,从小你………”
“咔嚓”病房的门打开了。
王国盛到嘴边的话又卡壳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吴越哼着小曲,摇摇摆摆的开了病房门,随意一眼,小曲戛然而止,人老成精的吴越就看出了屋里的情况,回来的不是时候啊!都这么久了,这父子戏码还没搞定?
有点尴尬啊,老铁,最近咋老出毛病呢。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而且还是不太熟悉的人之间。
吴越装模作样的回到自己的病床,葛优躺了下来,翻身,背对王氏父子。
王国盛也被平静了心态,坐在了床边椅子上。
王平安思绪则抛弃了锚,想起刚刚父亲的义正言辞,又想起了父亲的痛苦流涕,咧咧嘴,您老还不是说一套做一套,还男子气概呢。不过,父亲那样子也挺小男孩的。
?(????)?反差萌?!
男人总是习惯沉默,却爱放飞思绪。
不知不觉间已至中午,王国盛早起赶车来到医院,此刻已经略感饥饿。
“平安。”
“爸!”
“老哥啊!”
这是什么鬼的一致,吴越感觉自己脑壳疼。
“你先说。”
“爸,你说。”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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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ω?)hiahiahia,一阵尴尬而滑稽的笑声后。
“老吴”
“老王”
“平安侄儿”
“吴叔”
男人的友谊有时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且不可捉摸!
“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隔壁有家羊肉烩面,吃着老得劲了!”
“去医院餐厅吧,平安现在不是只能吃流食嘛。”
“没事,我能忘了平安侄儿!那卖的有粥,老参粥,大补!那啥啊,老王,商量个事,最近婆娘管的严,这顿你先请了,下次我再请!”
“……………………………………”
“哈哈哈,逗你呢,我老吴是能被婆娘管教的人,这顿我请,随便吃,管饱!”
“………………………………………”
王国盛略感心累。好在羊肉烩面确实好吃,还管饱,还免费!
酒足饭饱打包好粥后,王国盛跟老吴开始返回医院。
“哎呦,天阴了,舒服!最近这几年冬天像夏天,夏天像烤炉…”吴越碎碎叨叨地感叹,却发现王国盛思儿心切完全没有交流欲望,遂悻悻止住了话题。
“快点吧,出来一会了,平安该饿了。”
“好好好,你这养个儿跟养个大宝贝疙瘩一样。”
话刚落下,吴越连忙停下了脚步,有些紧张兮兮的躲到王国盛旁边。
“那啥,老王,你先回去吧,我忽然想起有点别的事,我得去办下!”说完不等王国盛回应,就脚底抹油跑开了。
“唉!这速度,跟看见老虎似的。”王国盛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好笑。
提脚,前行,止步!
一条手臂从侧面拦住了王国盛的去路!
“我的朋友,请你等一下。”略显生硬的中文!
随着世界一体化的进程,商羽国国际交流愈加频繁,在国内越来越多的可以见到外国人。但王国盛这还是头一遭,略微有些错愕,尤其是眼前这位男士造型还有些奇特!
金发碧眼外国人的特色,只是这位一身粗布长袍仿佛生活在上个世纪,胸前挂着个小小的十字架吊坠,与他背上背着的大十字架完美对称,呵呵……这妥妥的一个宗教份子啊,如果在来个山羊胡那就更像了!
“我叫苏文顿,是一位传教士。”仿佛看出了王国盛的错愕,外国男子用不太生硬的中文继续交流。
“朋友!”苏文顿上前一步,加重语气,高高的身材略显压迫感,尤其头上还顶了个十字架,更显高大异常。
“你信教嘛?你相信神嘛?你信仰上帝嘛?”
认真的眼神,诚挚的话语,压迫的气势,王国盛连忙后退了小半部,伸手指向了苏文顿身后,惊讶的喊道:“哎,老吴,你怎么回来了?”
苏文顿本能的转移视线,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再回头刚才摇头叹气充满苦难需要上帝拯救的羔羊已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只错过福音的羔羊!
苏文顿一边为王国盛感叹,一边马不停蹄的找到了下一只羔羊。
“我的朋友,你信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