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宋予恩一个人回到墨阁时，墨阁来了位不速之客，大夫人。
见宋予恩回来，她淡淡冲着她点头，却没说什么。
宋予恩一顿，道：“大夫人这是……”
大夫人身旁并未有人伺候，看样子甚至是打好了招呼无人靠近。
宋予恩顿了顿，抬脚走了过去坐下。
“你知道为何辅国公府这么些年仍是伫立不倒。”陈韵这些天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同宋予恩聊聊。
她不知，面前这少女是否能真正做点什么，她在赌。
“大夫人这是来同我说和好？”宋予恩不答，直直地盯着她，眼中掀起一道墨色的漩涡。
比的就是个定力，大夫人想要同她说点什么，而所说的内容，前提都是要让她通过她的考验。
做人还是直接点好的，这一天天她要应付的可太多了，这月亮都开始上班了，她却还不能休息，什么道理？
陈韵一噎，嘴边噙起一抹笑容来，“嫁入辅国公府一天，我就是辅国公府的人。”
……这话怎么这般耳熟，宋予恩心中默然。
“所以既然是一家人，大夫人想要说什么直接说便好，用不着藏着掖着。”要不是不能太放肆，宋予恩真想躺着同她说话。
这一天过得实在太漫长了些。
“北燕远没有你看到的那般平静，你的出现如同一颗石子，终是都坐不住了，我今儿来不为别的，好言相劝，小心些。”陈韵一字一句，眼神波澜不惊。
大夫人也是个藏得深的，原以为她不过深院里寻常夫人般，或许还斗不过那孟氏，可时间一长，又不觉得如此。
“我还以为夫人会同我说，安分些。”思虑片刻，终是没将心里话说出来，宋予恩但笑不语，如今初来乍到，想要利用她的人可太多了。
陈韵并未着急，喃喃道：“你之前问我为何会嫁与辅国公安心做个妾室，不过少年时不懂事，不听劝，偏生要一股脑地往里奔，罢了。北燕几大世家，这些日子你看到的不过是些打啰啰的，丞相，辅国公，兵部侍郎，尚书，四家为大。”
“……除了这四家，任王爷那日在偏厅你也见过了，除了他们，北燕还有另一股势力，还有一支专门为皇帝做事的，搜集情报，暗杀等等，明面上倒是有个名字，纠察密院。”
这么一大段话硬是说得不喘气，陈韵眼中多了抹亮色。
宋予恩倒是认真起来，若是之前对于大夫人的猜测有七七八八，如今已然是全部证明了。
寻常夫人哪会特意去知道这些？
“辅国公府什么态度？”宋予恩问道。
“中立，兵部侍郎同相府积怨良久，而尚书看着倒像个中立的。不过接到秘闻，已经有同西凉勾结的。你也知道，繁盛了这么久，根基里已经腐烂了不少，如今就差个契机。”
陈韵徐徐闭上了眼，“这也是为何陛下要霍北同孟慈成婚的原因，牵引着丞相府，而辅国公府同纠察密院相交甚厚。”
“他们想做什么？”
“颠覆皇权。”陈韵紧紧答道。
宋予恩默然，这个答案似乎在意料之中，思虑片刻，“哪家有兵权？”
“自然是兵部侍郎最多，任王爷也有。”
“这关我什么事？”宋予恩不解，她又没有什么身份，怎么就让人坐不住了。
陈韵猛然睁开了双眼，“那些人可都是食肉者，自然是相当敏锐的。光是你在偏厅做的那些劳什子，够让人注意到了。”
宋予恩一顿，劳什子？对于陈韵所说的话却是深信不疑，“皇帝的态度呢？”
“不明。”
两人沉默，宋予恩总结了一下，这是一锅乱啊，北燕能到今天都能如此平静实属不易，或者说是，上头那位什么都知道。
……
霍北回来时，宋予恩仍还没歇下，再过几个时辰天就又要亮了，见着宋予恩未睡，霍北有些好奇。
刚从外边回来，他一身冷意，宋予恩自然是发现了，抬头冲他甜甜一笑，道：“你回来了？我可总算是等到你了。”
“你等我干什么？”霍北不解。
“我可是你的小妾，等你不是很正常？”宋予恩睁眼瞎说。
霍北关上门，抬步走近，拉了跟椅子坐在她面前，“说吧，有什么事直接说，你这样我还挺不习惯。”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做你小妾太危险了。”
宋予恩淡淡道，她只想一生平安好好活着，原以为每天的工作顶多是对付对付大夫人，惹惹孟慈，最多来个皇后，谁知，水深着呢。
霍北哑然，思虑片刻，不再如往常那般嬉闹，正经地道：“很抱歉将你拉进来，只是你现在已经和我在一条船上了，没了我，你怕是被咬得只剩下骨头。”
“谁和你在一张床上！”宋予恩难得有神，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字，床。
霍北嫌弃地睨了眼她，继续道：“刚开始我只当你是一个女人，后头发现，你是可以通行的同伴，无论如何，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我没说我不愿意，”宋予恩瞪眼，“我只是想问问有什么酬劳，我总不可能每天做着卖命的活，还没点回报吧。”
……回想起她同顾景澜要了一半的资产，霍北蓦然，好半天才抬头道：“你有我就够了，要什么酬劳。”
行，宋予恩总算是遇到了比她还要恬不知耻的人，那一秒心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越发猛烈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冷静了片刻，这是什么？
一把坐上床踏，小声嘟囔了句，“不要脸。”随即便钻进了被褥中，盖着头，不再去看霍北。
眼瞧着那小丫头像鸵鸟似的，霍北忍不住浅浅笑了起来，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也不再逗她，洗漱完了后，便也跟着上床歇下了。
是夜，楼宇间一黑衣人在屋顶上飞跃着，停在了某一处，对着里面放了阵迷烟，又过了一阵，才蹑手蹑脚地从屋顶上翻了下去。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在诺大一面书架上翻找着什么，却不知早已有人在暗处等着他。
下一秒，一片黑暗的房间突地亮起灯来，顾景澜悠悠然，“终于等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