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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宵冷雨葬名花(1)

南苑没过膝盖的草早已枯黄一片,爱兰珠穿过白桦林,仰望着空旷的原野,苍穹高远,远山的轮廓就隐约地立于云层下,深深地呼吸着野外略带着清冷的空气,耳畔便隐隐地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主子,主子您在哪儿?”海蓝寻了来,一脸的慌乱,只是出帐端了一盘水果,再回帐时,爱兰珠的影子就再也不见。  落叶在脚下细细碎碎地响着,爱兰珠转身往回走,却在白桦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喇布一脸沮丧地坐在马上,向身边的容若抱怨着,“往年行围,何曾如此地大动干戈,容若,待皇上兴致过去了,我们偷偷溜回去?”  容若不语,马打个了响鼻,停下来开始低头嗅着路旁枯萎的草。  “简亲王,既来之则安之,一会我去打只鹿,晚上烤鹿肉吃,”容若翻身下马,拍了拍马的脖颈,便冲着喇布的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  白桦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金色的光晕,容若一个箭步跃进林子里,顺手摘下一片残留着一抹绿意的叶,对折成笛,呜呜地吹了起来。  叶笛的声音哀婉,在秋风里,笛声带着寒。

爱兰珠住了脚,风送来断断续续的叶笛声,高昂时如鸣泉飞溅,如清澈的溪水滑过柔韧的水草,而一个缭燎的余音后,又峰回路转,似有百鸟齐鸣,彼鸣我和,尔后又浅如细雨绵绵,春残花落,簌簌洒洒,而渐渐低如晚虫的呢喃后,又如水中鱼儿跃起,溅起片片的水花,惊起一路的江鸥,继而展翅尽翔,直上九天,而后带着九天的飞瀑落下,落下,渐渐若有若无,渐无声,终于万籁俱寂。  容若在吹完最后一个音符后将叶笛弃于一旁,叹息着走向马的时候,却一眼瞥见桦树下的一个人影。  魂牵梦萦的人,就在眼前,就那么真实地在眼前。  爱兰珠紧紧捂了嘴,却觉得炙热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的手上,顺着手背滑落下去,而手心里,就握着那只千千结的璎珞。  容若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呢喃着“婉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瘦了,她束起了发,她的衣襟上满缀着珠玉,她的耳际,斜斜地插着流金铄石的发簪。  “奴才纳兰成德给婉贵人请安,”容若半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可扎安时的头颅却依旧紧紧地盯着树下的人。

“公子,”爱兰珠紧两步上前,却终在离容若两步远的地方止住了脚,“免礼平身,”短短四个字,平日里挂在唇边的一句话,却是几度哽咽着说出来。  玄烨远远地看着,面色开始变得铁青,他看到海蓝急急地找了梁九功,哭泣着说“奴婢该死,主子不见了,奴婢该死,”他出帐跨了自己的马便寻了去,可方园数里的白桦林里,他却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今天,是你的生辰,”容若上前,勉强地挤出一丝笑颜,伸手欲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手却在空中生生地停了下来,生生地收回。  爱兰珠不说话,只是将手心展开,“那只香囊的旧了,我重新做了一个。”  容若接了,指尖触到她的手,胜过风的寒凉,他看到她全身在颤抖着,“婉兮,婉兮,那日,怎么连一面都不让我见?”  玄烨不由得紧紧握了拳,他甚至听得到手关节在“咯咯”地作响,他第一次见到爱兰珠所有的悲喜,可这所有的情绪,却是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  他要的爱兰珠,是一个将全部身心交于他的人,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而不是一具空洞的美丽躯壳。  “爱兰珠!”玄烨立于马上,终怒声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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