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肆拿着蛋炒饭从一片狼藉的厨房出来的时候，慕韫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四爷，不是我说你，你来我家这么久了，就算没动手做过饭也应该看过我做吧，您老人家咋就学不会呢？”此时的慕韫还装作若无其事。
方肆绕耳笑道：“那啥，我这不是笨吗哈哈。”
慕韫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倒是因为方肆的笑轻松了一点：“快点，快点，吃完饭跟我收拾厨房！”
见状方肆也不敢“怠慢”了她眼前的这位小公主，笑呵呵地赶忙坐下吃起了蛋炒饭。
慕韫见状默默走了过去，拉开凳子坐下，看着方肆一动不动：“好吃吧。”
正值初秋，又是夜晚，一阵又一阵风凉飕飕的，连碗里的热气都被瞬间稀释不见，又因为慕韫的眼神，方肆吃饭吃的胆战心惊，突然忘了嘴里的食物应该怎么吞咽。
“哎呦喂，咋啦？慕慕，怎么一直看着我啊，害得我以为你被魔怔了。”
方肆打破了宁静，她看出了慕韫有心事，却不戳破，她知道能让慕韫这样的只有一件事，或许那个人……回来了吗？回答她的是空气中诡异的寂静，方肆只得匆匆把饭吃完，放下碗筷的那一刻也恰巧惊醒了慕韫。
见此，方肆心虚的一笑：“慕慕，你有什么事就去做吧，要是我耽误了你我可就太难了。”
慕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突然她站起身，方肆看着她走到了厨房默默收拾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心疼还是无奈：“emmm那啥，慕慕啊，你可以不用收拾的，这厨房太脏乱了，我一个人搞就可以了。”
慕韫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关心，本来快要平复的内心，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心想方肆刚刚是不是偷偷下楼发现了什么。
“我说的对吧，慕慕？”见慕韫没搭理自己，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慕韫才应了一声。
见慕韫的回答如此敷衍，方肆闪过一群……对这个心情低落，也明显多年寂寞空虚的女人，越发的心疼同情起来。她是从大学就认识慕韫了，这么多年看着对方走过来，除了那个人也没见他交过其他男朋友，这女人的宝贵青春年华就这么浪费了……
想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慕慕，你先去休息吧，今天剩下的家务都交给我吧。”
“嗯。”慕韫没有丝毫犹豫的立马就答应了。
方肆内心再一次奔过一群……她就知道不能同情不能对这个女人心软，更加坚定了下次不会因为她可怜就让步了。
此刻，方肆原地站着环视四周，厨房不算很乱，除了有很多碗很多污渍，并没有什么要整理的。
等了好一会，方肆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收拾了起来。
此时房间里，慕韫坐在凳子上，她的身子微微前倾，细碎的头发被灯光照射着，倒映在地面上的人影显得格外孤独，却又让人着迷。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这个女孩才蓦然回首，抬起头，却看见手机显示的名字。
她直起身，神色里有许多的苦涩，但很快恢复如常，微微一笑：“喂你好，我是慕韫。”
通话里的那个人点了点手头的烟，眸光若有若无的迷茫游离，嘴角微扬：“你把我拉黑了。”
慕韫瞳孔微怔，震惊这个电话的同时诧异自己所听到的声音，这才想起这个电话的主人是那个人从小就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生死之交。
是的，她把他，陆致淮，拉黑了，就在进家门的那一刻，现在她无法为自己辩解，便也不想辩解了。
“嗯，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慕韫一只手撑住额头苦笑一声，“我和陆先生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吧，既然如此挂了。”
“嘟……嘟……”陆致淮神色深沉的看着手机，随即将手机丢了出去，薄景山更好洗好澡出来，就看见他把自己的手机丢了出去，大叫一声：“陆致淮你神经病啊！这是我的手机，要丢也丢你自己的手机啊！你那么有钱一个人干嘛压榨我这个贫穷的百姓！”
“赔你。”陆致淮淡淡开口。
“诶哟喂，早说啊，既然这样好说好说。”薄景山瞬间一改刚才的模样乐呵呵地说道。
陆致淮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唇角似有若无的苦涩，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双曾经会对自己发光的双眸……
薄景山穿好衣服走到陆致淮旁边：“你怎么了？从你回来到现在，心情一直不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今晚风真冷。”
薄景山诧异到：“就因为这个……”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告诉我，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回答他的是空气里突然出现的诡异的沉默，陆致淮是在等待答案，薄景山是在沉思不知如何开口。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总结……幸福吗？自从陆致淮离开后，他没有见过她再笑过。痛苦吗？他似乎从未见过她因为任何事情流泪。他到底应该怎么评价慕韫呢，坚强？善良？开心？他好像从未感觉到过，却又时刻感受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她产生特殊的感情……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问我总好过她亲口回答你。”薄景山无奈一笑。
“她过的不好。”没有任何疑问，陆致淮特别肯定的回答，“她的眼睛告诉我，她过不好，她不想再看到我甚至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她在逃避我……”
“致淮……如果换做是我，这些年我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这种似好非好的日子，你觉得是怎么样的呢？”
陆致淮再一次毫无犹豫的说：“绝望，无尽的绝望……她……很绝望……吧……”
“既然你自己都懂，为什么还想要知道过程呢，这些年你没有参与她的生活，她是死是活是快乐亦或是绝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你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不是吗？重要的是，你现在知道了你当初做的选择所产生的代价……这就够了。”
薄景山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殊不知，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向很坚强的陆致淮差点支撑不自己的身体，从来都闪烁着幽深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