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春从雪银山回来,却在王府门口一直徘徊着,她不敢进去,卓盛是被门口的护卫叫过来的,说是凉春姑娘在门口一个时辰了,就是不进府。
卓盛听了就过来了,冲着凉春就喊:“你在外头吸什么凉风,北陵王府短你吃喝了?”这卓盛不知道牧北野中了迟暮之毒,只以为这凉春又与牧北野闹别扭了。
凉春看着他,却不言语,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踏进去,而卓盛没再强迫她,只在大门里头陪着。
方年筹出来的时候,卓盛就在大门里头坐着,打趣问了一句,“卓大总管这是改看门的了?”
卓盛指了指外头,“小祖宗在那里犯犟,我不在这里陪着,万一把她给弄丢了,里面那个大祖宗发起疯来,我可扛不住。”
方年筹探了一个脑袋出去看了两眼,对卓盛悄悄说道:“我有法子把她给弄进来,你配合着我点。”卓盛听方年筹这么一说,倒是高兴了,竖着耳朵听着。
一出戏开幕了,卓盛扯着嗓子高喊一声:“方大夫,你这是要走啦?”
“嗯啊,你家主子今日不济……”这“不济”两字说得尤其的响亮,外边听着的凉春眉头一皱就冲了进来,直往牧北野的院子跑去。
卓盛见此情景,不禁有些佩服方年筹,“方大夫不仅下棋厉害,这对付凉春也不差呀。”
卓盛所知道的方年筹近日常常出入王府是因为近日牧北野最近迷上了下棋,卓盛向来不屑与牧北野下棋,嫌弃他棋术太差,所以一直很佩服方年筹的耐心,只是今日有点奇怪,这方大夫说王爷下棋不济,凉春着急个什么劲。
而凉春一口气跑到牧北野院子的时候,牧北野正在屋子里收拾棋盘,凉春是冲进来的,牧北野还在发愣,就见凉春猛地扑了上来,他顺势接住了她,却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凉春在这一路跑来的时候有了很多假想,如果他现在正在吐血,如果他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他就像秋生一样成为了冰冷的尸体……她会后悔,还有许多话未曾告诉他,她怯懦,无法面对他身重剧毒这件事,但是她更害怕,错过他现在的时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牧北野知道她跑去雪银山的行宫是逃避了,怀里这个小丫头,从不畏惧自己的生死,可是对于她在乎的人,她很害怕面对失去。
凉春缓缓松开了他,仔细打量着他,他看着气色并不差,“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凉春边问着,边伸手拉过他的手臂,手指附在手腕上,细细诊脉。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师兄每日都会过来,问得很是细致。”牧北野认真的回答她的话,“只是能入睡的时候少了。”
凉春将牧北野按在了椅子上,顺势就要解他的衣服,牧北野一个惊吓,捂着领口,紧张得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看着这五大三粗得男人现在活像是怕被占了便宜得小媳妇,凉春没好气得说了句,“不让我脱,那你就自己脱了。”
“凉春,你这稍稍心急了一些吧?”牧北野此时打底是猜到她要做什么了,所以故意拿他逗趣,果然凉春刷得脸就红了,却嘴硬说道:“你这千疮百孔缝缝补补得身子,我才不稀罕。”
牧北野假装失望谈了一口气,慢慢褪下自己的外衣,露出肩膀上步徒砍下的那个伤口,凉春仔细看了,果然这个伤口还是没有好,“那时你总说自己换药,原来是那时候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是吧?”
牧北野默认了,他经常受伤,自然知道正常的伤口恢复不会那样,虽然起初凉春也觉得奇怪,但是自己都以自己乱动导致伤口重新裂开为理由搪塞过去了,后来怕瞒不住,干脆就说自己换药。
凉春很是自责,“那时候我竟然没有发现,那怎么知道是迟暮的……”
“步徒是我的对手,我自然对他经过一番调查的,他本就是很擅长用毒,其实奉域的前一任大王就是被他用迟暮毒死的,原本就打算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的,但是你却抢先一步说服了顿卡。”所以他对于迟暮很是敏感。
“所以你找了我师兄确认对吗?”凉春追问道。
牧北野点点头,“怕你知道,恰好七殿下与我商议,需要你去一趟雪银山,我便答应了。”但他却故意将回程走得很慢,对于那时候的牧北野来说,他也在逃避,希望他一切的猜想都不是真的。
“你要瞒着我,那可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凉春有些绝望的,“你可知道,迟暮毒发是随时的……”
牧北野的脸色也很沉重,他知道,方年筹都与他说了,这毒源自于千年的尸毒,邪乎得很,施毒得时候无色无味,就算是凉春都未曾发现他中毒了,没有太痛苦得病症,只是日日都会活在一种恐慌中,因为随时都可毙命。
“我翻遍了所有得医术,这世上有这迟暮之毒的人极少,他们活下去的时间也个不一样,有的不出三十日就死了,最长的也不过活了半年。”凉春喃喃而语,“可没有一本书记载着可以解毒的法子。”
牧北野也知道,他曾经不眠不休地翻看着所有的医书,可是对于迟暮,所写甚少。
“步徒得到这毒必然是有缘故的,”牧北野牵过凉春的手,“我已经遣人送信给顿卡将军,想着他帮着调查一番,或许会有人知道这毒的来处,制造这毒的自然也知道怎么解吧。”
凉春知道牧北野一定已经动用了所有可以的方法,而她此时却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王爷,我们成亲吧。”
这是第三次了,凉春说要嫁给牧北野,每一次牧北野心里都无比想要点头,可是每一次不得不压下自己内心的冲动,这一次也是这样。
但是凉春用手封住了他的唇,“你想要说的,我都知道,可是王爷,此生我想坐一次花轿,嫁给最爱的那个人。”
而他便是,那个她最爱的那个人。
牧北野的眉心抽动,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眼里是将要溢出来的那份激动,“傻丫头,你的路还很长,此生你或许还会遇到其他你爱的人。”
“可我只想成为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