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睿赶着马车将凉春从雪银山的空地送了回来,他告诉凉春,已经安排人乔装成端木颜在回淮南的路上出了意外,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就真的没有端木颜了。他这么告诉她只是希望介时凉春会有一个心理准备。
凉春知道,虞承睿已经不再需要端木颜的身份,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早就该这样安排了,她没有说什么,“七殿下,我其实宁愿你骗我一世,我该早些回来的,该见大哥最后一面的。”
虞承睿知道此刻凉春是自责的,他宽慰她说道:“在你大哥死前我告诉了她,你还活着,而且很安全,那时候你大哥很欣慰,他对你的希望便是你平安喜乐。他此生放不下的也就只有你大嫂和念念了。”
这世上第一个看出虞承睿不是端木颜的便是他的妻子,端木颜曾说不想让他的妻子知道他死去了,想让他找个理由把她留在淮南老宅,可是他失败了,他的妻子远比他想象的了解他,且爱他。
“大嫂知道大哥死了,所以才抑郁早亡的是吗?”凉春能够想象得到大嫂得知大哥遇难事,那样的心情,就如现在的自己,很难一人苟活于世。
虞承睿点点头,”你且安心,念念我会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对待,过些日子我会寻个原有,认念念为义女,这算是对你大哥和大嫂最后的交代。“
“欠念念一双父母的不是你,而是我,念念我会照顾好的。”凉春从马车上下来,只见一只车队远远而来,很是喜庆。
虞承睿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你昏迷这几日发生了一些事,这端木府的六小姐已经与晋王成婚了,今日世归宁的日子。”
唢呐声阵阵,而就在隔壁的端木府的门口已经燃起了爆竹,这在凉春耳朵里听来如此的刺耳,那车队从他们面前经过,凉春知道那辆最是豪华的马车内坐着的是端木玉聪的女儿,还有端木玉聪的乘龙快婿晋王。
而凉春回身望过去,北陵王府还挂着白绫和白色的大灯笼,毫无生气。
“殿下,你能坐上太子吗?”凉春突然这么来了一句,虞承睿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凉春为何突然这么问道。
凉春看着他,“如今,我已经被端木玉聪变成盗用端木令仪身份的窃贼,而他是晋王的岳丈,我想杀了他,可不只是想要他的命,我要他胜败名列,我要他的梦彻底碎在他的面前,可我知道只凭我自己,斗不过他的。”
虞承睿看着她,面前这个女子被他用恨点燃了,可他却没有一丝开心,只有心疼与不忍,“凉春,我会替你杀了他的,你……”
“这是我的仇恨,我应该自己动手的,你不必同情我,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参与到你的计划里。”凉春看着虞承睿,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你做了这么多,其实不正是想要我投诚于你,为你效力嘛,如今我愿意了。”
虞承睿沉默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照着你的想法来,对你我不会隐藏我得计划与想法,你随时有抽身离去的机会。”
“你放心,我既然决定这么做了,便不会轻易的放弃。”凉春向虞承睿保证。
“我并不是要怀疑你的忠诚,只是我……”虞承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因为他发现他说的这些凉春根本听不进去,“你先好好休息一番,腿上的伤先养好了要紧,太子与晋王在朝中多年,势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去除的。”
“我知道,无论多难,我都会坚持下去,我会回到端木家的,如果不断了晋王与端木玉聪之间的联系,有端木家在后头支撑着,晋王是扳不倒的。”
“你如今先保全自己,端木玉聪既然这样千方百计要置你于死地,知道你这次大难不死定还是会有别的动作的,王府我已经让人另外布置了,你近日不要私自出府。”
虞承睿的叮嘱凉春是明白的,她只要活着就是端木玉聪心头的一根刺,可她就就是要好好活着,成为他不能安寝的一根刺,“殿下,有一是要麻烦殿下。”
“什么事?”
“可否让人跑一趟淮南,我的命牌在爷爷那里,让人将我的命牌取回来。”
虞承睿不知道她要命牌有何用,但是既然她开口了,他便点头答应了,凉春对他说了一声“多谢殿下。”
凉春的耳朵里还有隔壁传来的喧嚣声,她的心却被这骨子欢愉刺得很是难过,卓盛站在门口看着凉春一步步朝大门走来,他的心终于安定些了,可这不哭不闹的凉春到底比之前那个寻死觅活的凉春好在哪里,他也说不出。
凉春踏进北陵王府,只见一股子烧焦了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看着大堂变成了废墟,卓盛一直跟在她身后,“卓大哥,王爷的骨灰可安置了?”
“设了灵堂暂且放着,等你回来,再看是否下葬。王爷身前有交代,他自行选好了墓地,也未曾告诉过我那是哪里,说是七殿下知道,等你决断。”
“下葬?他至死对我都是一番考虑,替我给我大哥报恩。”凉春看着这废墟,摇摇头,“在我院子里设一佛堂,把王爷的骨灰供着,王爷承受冤屈而亡,如何安葬,等来日大仇的报,我自会亲手将他安葬了。”
卓盛点点头,一切都听凉春的,“王爷身前有交代,你与他的婚事做不得数,你还是这北陵王府的凉春姑娘,也是北陵王府的主子。”
他这是不让自己给他守寡?凉春凝眉,“我的确不配做他的妻子,若不是我,他便不会死。”
卓盛领着王府一干奴才,齐齐跪在地上,“奴才们见过姑娘,姑娘万福。”
“从今以后,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誓死效忠姑娘。”卓盛领着头说着,众人跟着她后头接着说了一声,“誓死效忠姑娘。”
凉春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她知道这是牧北野的安排,他不要她为他守寡,却把这北陵王府留给她做了最后的容身之所,对她,他已经用空了心思。
铜镜里,一只手握着眉笔扫过她的眉峰,浓了眉眼淡了悲伤,她将发髻放下,一身红袍,自此她便是北陵王府的凉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