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初到北境,大渝那边已经开始挑衅攻城,本地的士兵因为长期作战,已经疲惫不堪,而贤王带来增援的大军,也需要休整,大渝那边似乎就抓住了这个机会,竟朝着北境这边猛烈地攻了过来。
虞承睿来之后,第一座城池便沦陷了,这个消息传回京都的时候,晋王正在屋里喝酒,两个歌姬弹着琴,而端木佳瑜陪在一侧,时不时斟满了酒。
屋外,晋王妃郭氏已经来了几次了,只在外头来回踱着步子,并不进去,此时恰逢暮狼先生过来,“属下见过王妃。”
“先生免礼。”郭氏对暮狼先生向来恭敬,“先生,我听闻贤王大人败了一座城池,这可是真的?”
暮狼先生见郭氏脸上免不得担忧之色,可还是实话实说,“刚来得消息,应该是这样的,还听说太子身为监军,押送的军粮路遇暴雨而不能行,前线将士的粮食怕也令人堪忧了。”
郭氏听闻此消息,再听这屋里传来的丝竹之音,“王爷此时还有兴致听曲喝酒。”在暮狼先生面前,郭氏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过了,她对暮狼先生说道:“还请先生劝劝王爷,毕竟身为皇子他此时理应为父皇分忧,身为朝臣,他也改为临苏解难。”
暮狼先生听着郭氏的话,在晋王府,王妃郭氏在他看来最是深明大义之人,当年晋王能娶到郭氏也是费了许多心力的,只是随着时光变迁,郭氏的母家势力越发不如从前了,而郭氏在生下一儿一女之后姿色也不容从前,所以晋王对她虽相敬如宾,却也不复从前那般恩爱了。
“娘娘,王爷行事自有打算,如今夜深了,娘娘回屋早些歇息,王爷那里属下会多进言规劝的。”暮狼先生的话只能这么说,郭氏自然也是清楚暮狼先生的立场,她身为王妃都无法好好进言,何况他只是一介谋士。
“先生,”郭氏在转身要走之前立下脚步换了一声暮狼先生,“自从端木氏入府我便知道,这王爷是下了铁心了,与先生直言,这储位之争已是许多年了,我对于王爷能不能继承江山大统不抱什么期待,只希望我的两个人孩子能不受牵连,日后是荣是辱都能置身事外。”
暮狼先生看着郭氏,就如她所言,晋王娶端木氏为平妻自然要争天下之心很是明显,只是如今郭氏这番言论是想让他帮着护住两个孩子,毕竟她知道若是晋王成功了,端木氏容不下她的孩子,若是晋王失败了,太子也容不下她的孩子。
“王妃娘娘向来仁慈宽厚,想必善有善报,老天会保佑娘娘和您的儿女的。”
“我不信老天,我信先生。”
暮狼先生一怔,这是要将孩子托付给他吗?
“我自然是不会让先生白白承受了这份麻烦,”郭氏顿了顿,她看了看四周,唯有自己贴身的婢女在,“端木氏前几日差人收买了府上的一个小厮,那小厮是沐浴堂的人,恰好负责的正是先生沐浴的梅室。”
虽然端木氏入府之后手段也不错,可是这王府毕竟是郭氏打理了近六年,郭氏向来不过问什么可不代表她不知道,“我替先生拷问了那个小厮,他说端木氏让他留心看一下先生后背上可有一块青色胎记。”
暮狼先生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端木玉聪还是没有放弃他的怀疑,而他的背后的确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向来那个小厮已经把话传给端木佳瑜了,而端木玉聪也应该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他为何迟迟不揭穿呢?
“先生,”郭氏小声提醒了陷入沉思的暮狼先生,“我不知道端木氏这么做意欲何为,但一向敬佩先生才华与品行,望先生多加小心吧。”
暮狼先生知道郭氏在用这个消息换他一个承诺,方记得郭氏入府时还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大家闺秀,如今这几年也算是成长了许多,现在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学会了交易,“王妃请放心,在下虽不才,但是日后无论怎样都是设法保全世子与郡主的。”
有暮狼先生这一句话,似乎郭氏安心了很多,“只要孩子安然,其他的我已经不奢求了。”
曾经她不顾父亲反对毅然要嫁给晋王只是看上他少年英豪,那一心报国心系江山的姿态,实乃她心中最为敬仰的英雄,可在王府这些年,她看尽了为了争权夺利他曾干过的那些龌龊事,如今也只剩下失望了。
暮狼先生看着郭氏悄然而去的背影,他是同情这个女人的,可是如今他还顾不及同情别人,因为他知道,端木玉聪定是有个阴谋在等着他。
而此时端木玉聪的确在谋划一个阴谋,只是这阴谋与暮狼先生无关,他看着手里的信纸,仔细检查一二,再装进了信封里,递给了身边的人,“你这趟去定是要周密些,不要假借任何人之手,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那护卫细细将那信封收好,这信是找了高人模仿了太子的笔迹写的,信里有北境的军事防备图,他的任务就是要将这信交到大渝人手里,而这封信最后会落在哪里,端木玉聪早已经安排好了。
“对了,你从水路走,他们现在对端木府的监视定不好,能摆脱那些眼线的方法就是走水路,路中自己看着改走陆上,记得,若是被人发现,一口咬定你是太子府的人。”
那人自然是明白的,“主子放心,我与大渝那边联系一直声称是太子那边的人,就连大渝那边也坚信是太子与他们私下安通。”
“嗯,”端木玉聪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北陵军?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哪里还有翻身之处,与大渝可谈好条件了?”
“谈好了,两座城池,之后他们会假装议和收兵的。”
太子不是一开始就主张议和嘛,拿他就成全他,只是那时候的太子就成为了通敌卖国的罪人。“到时候让晋王前去议和,收拾残局,在临苏,晋王的威信就没有人再可以匹敌了。”
那护卫自然不敢妄议主子的决策,他领命先行下去了,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只是觉得北境的月亮怕是要沾满了血光了,临苏,必将是一片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