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聪带走了暮狼先生，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端木玉聪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你到底有几张面具？”
“就一张，你若还想看我那张狰狞的脸，我可以将这张面具揭下来。”
端木玉聪还记得茶楼上他那一张几乎部分五官的脸，“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这么淡定吗？不是躲躲藏藏十年，如今不躲了？”
暮狼先生的嘴角一丝淡淡地笑容，“我知道你知道了，要走我早就走了，可如今没有再走的必要了。”
端木玉聪因他的这句没有必要而闪过一丝紧张，“为什么？”
此时马车突然停了，外头的人来报，“主子到了。”
端木玉聪先下了马，暮狼先生随后下来了，他张望着四周，这里是端木家的墓园，而正对着他眼前的是一座算不得上新的坟墓了，墓碑上刻着的是“端木云泽”的名字，这是端木玉聪的长兄，也是端木家嫡长子端木令仪的父亲。
端木玉聪一摆手，四周的人都退下了，坟墓前头很是空旷，只剩了他们俩人。
“你来过这里吗？”端木玉聪看着那块墓碑。
暮狼先生摇摇头，端木玉聪说道：“我时常来，每一年都会来，回来告诉他在我的手里端木家的产业是多么的繁荣，我要告诉他我才是最适合做端木家当家人的那个人。”
“呵呵，”暮狼先生笑了，“你的确很有才华，手段高明，可是你永远不配做端木家的当家人。”
端木玉聪手中的拳头已经握紧，他在抑制内心的愤怒，他很讨厌如今暮狼先生这番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嘴脸，他深吸一口气，“你可知道，端木令仪现在跟着贤王在北境？”
暮狼先生看着他，“我知道。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把边境防御部署图泄露给了大渝的具元帅。”当暮狼先生说出此话的时候，端木玉聪也不惊讶，他只是点点头，“怎样，你在晋王身边这些年得到他的信任是不是就是为了今日？”
暮狼先生不语，只见端木玉聪仰天长啸，“你以为晋王告诉你的就是真的？我连晋王都瞒了，我与具元帅联合谋划的不是梁城，如今虞承睿将大军派去了梁城，漠河城如今就成了一座空城了吧？”
端木玉聪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种阴暗却很是得意地光芒，“你以为这些年得到晋王的信任就能翻身了嘛，就算晋王再怎么相信你，我才是他的岳父，我的女儿才是他的王妃，你不过是个奴才，他随时可以抛弃的下人。”
暮狼先生轻蔑地笑了，“方才你问我为什么明知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也不走，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走，因为我要做完最后一件想做的事情。”
“什么？”端木玉聪猜不出缘由。
暮狼先生看着墓碑，那上面的字迹清晰得很，“做回我自己。”
端木玉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实在可笑，你不惜毁容苟且偷生，现在要做回你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十年前是我大意，如今你要做回的是一个孤魂野鬼，放心，我很快送你女儿下地狱去陪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寂。”
暮狼先生双眼微微闭上，他手慢慢起来他四周的空气慢慢回旋，土尘飞扬，端木玉聪不禁惊讶，他的内力如今已经这般深厚了吗？
暮狼的剑已经被端木玉聪夺走了，他如今掌心空空，只见他猛地发力，右手边那棵树上断了一根树枝，猛地一吸，那树枝瞬间就到了他手里。
端木玉聪自知自己那浅薄的武功是对付不了他的，早就有了防备，不用他下令，他的六个贴身护卫已经出现了，暮狼一眼扫过他们，“金陵六子，倒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不人不鬼的东西你端木玉聪倒是用得不错。”
金陵六子早在江湖灭了声迹了，他们为端木玉聪做事已经好几年了，此时暮狼能喊出他们的名字，自然也让对方知道他不是一无所知，金陵六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加强了防备。
暮狼的剑术，江湖并未闻名，金陵六子自然以为他不过尔尔，却不想十招以内不仅没能近身一分，还有两人被他的剑气所伤，若是他手中握的是剑，此时怕是已经伤了他们一半了。
“杀了他，我加黄金五百两。”端木玉聪这么一吼，金陵六子的杀意更胜，猛地杀了过去，端木玉聪看着暮狼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他在一旁喊着：“杀死他，杀死他！”
暮狼伏地一卧，金陵六子猛地扑了过来，他猛地起身，一个发力，树枝划过了他们的脖子，金陵六子倒在了地上，端木玉聪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杀手竟就这样死在了暮狼的手上，他踉跄着往后退。
暮狼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跑了两步他便停住了脚，几个手抱着剑的侠客立在那里，明显那些人的眼里有着杀意，他们都是暮狼的人。
此时端木玉聪听到身后墓碑爆裂的声音，他猛地回头，暮狼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落下了，那张狰狞的脸真的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端木玉聪，身为端木家的家主，身为你的兄长，我端木云泽，今日就要清理门户了。你可认罪！”
是的，他就是当年京都第一公子，才华卓越，英俊潇洒的端木云泽，谁敢相信他会是如今这个模样。
“你不是，你不是端木云泽，你不是端木家家主，端木云泽已经死了，他就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你不是！”端木云泽怒视着他，“而我，而我端木玉聪才是端木家的家主！”
端木云泽手中的树枝飞了出去，直接插进了他的左肩，只见他痛苦地跪倒在地上，端木云泽走向他，“痛苦吗？有我当年剥皮换脸痛苦吗？你是不是也很奇怪，你亲自验过的尸体怎么会有错？那是我的脸，从我脸上剥下的皮，那痛比你此时胜过百倍！”
端木玉聪看着端木云泽，他哪里会想到他竟然会选择剥皮换脸，“你也不过是个懦夫，当年不也是为了苟且活下去？”
端木云泽猛地出手抓住了那根树枝，猛地拔出来，只听到端木云泽那一声朝天的咆哮，他轻声言道：“我活下去，是因为我是端木家的家主，而今日，我只是端木云泽，是因你失去挚爱，与女儿十年不能相认的端木云泽，这十年的痛苦，我今日一道道讨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