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佳瑜在芳华殿外整整跪了一圈,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她倒是一个偷闲的功夫都未曾有,回到贤妃娘娘的琼宛殿的时候还是由下人搀扶着进的屋,一路上轿子抬着回来的,这先去了贤妃娘娘屋里头。
身边的丫头竹染小声提醒着,“娘娘,王爷还在屋里未走呢。”
端木佳瑜知道了点点头,她呻吟着跛着脚往里走着,晋王立马上前扶了一把,“辛苦王妃了。”这一句宽慰道还是要给的,可上座的贤妃倒觉得她这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毕竟是儿子的妃子,自然也就不为难了。
“竹染,去取一些消肿去热的药草,煮上一壶热水,给你家主子待会子泡泡脚。”
“谢母妃关怀。”端木佳瑜微微侧了侧身子回话,而竹染俯身领命,这就先出了屋子,端木佳瑜由晋王搀扶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端木佳瑜抬头望向晋王,细语问着:“如今已到了这个时辰,王爷怎还未离宫去?”
“母妃心忧,陪着说会子话,”晋王看着她,犹豫一二还是问出了口,“爱妃在芳华殿外科留心到什么与平日不同之处?”
贤妃听儿子这么问佳瑜,心中自然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怀儿,你处事细致周全固然是好的,可这芳华殿若是出了事,那端木家的丫头还能那般镇定自若地与我们说着话?”
晋王转身朝向贤妃,手里盘着珠子,神色倒是未轻松些,“母妃有所不知,这端木令仪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儿,儿子曾亲眼见过她当着那些宗亲长辈的面是如何以理据争的,骨子里便就透着大气。”
端木佳瑜脸上因晋王这番话很是难看,贤妃倒是加了一句,“举手投足的确有大家仪态,可毕竟是女儿家,这皇上的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扛得住的,不过皇上这些日子身子总不见好,你多细心这些也是好的。”
此时贤妃殿里的橘络姑姑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向三位主子行了礼,才走到前头些,“娘娘,适才芳华殿里来人传了话,说是皇上醒了,觉着药甚是苦口,想着娘娘上回子给送的甜汤了,特来再讨要些。”
贤妃一听,脸上倒是一喜,“这皇上亲口说的?”倒是许久未见皇上对她这般的殷勤了,这年纪大了,倒是比从前更柔情了几分。
晋王却追着问了一句,“芳华殿来人说的?父皇已经醒了?”
橘络姑姑点点头,“回王爷的话,是芳华殿的小全子来的,说是不敢打扰娘娘就与奴婢说了,他说皇上还与方大夫有些置气,药丸都摔地上了,可方大夫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谦让着皇上,良药毕竟苦口。”
端木佳瑜见晋王这般的不安心,顺着橘络姑姑的话说道:“我在芳华殿外的跪着的时候听里头出来的小宫娥嘀咕着,是说父皇屋里传来摔碗的声音,张德公公还跪着求父皇莫要置气伤了身子。”
贤妃起了身子,“你这孩子,赶紧回府去忙些正经事,我去给你父皇煮些甜汤去。”
“母妃,儿臣帮你……”端木佳瑜正要起身子,贤妃甩甩帕子,“你腿脚尚且还不利索,便莫要跟着忙了,歇着吧。”
晋王起身扶了贤妃一把,“父皇那处,母妃多费心照料了,父皇年岁毕竟大了,不必当年要强了,此时最是想要一个知心人在身侧。”
贤妃点点头,“年轻时候也与他置气,如今想想,现在在他身侧那些狐媚子也都老去了,你父皇算是能忆起我陪他这些年,这坊间不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吧,大底就是这个意思吧。”
晋王点点头,亲自送贤妃出了门,橘络姑姑自然跟着出去伺候了,此时晋王回转回到屋内,脸上还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端木佳瑜小声问道:“王爷,可是还不放心下父皇?”
“父皇做事向来总不在我们预料之中,向来父皇这些年也有几次旧疾突然,却从不会在朝堂之下那般倒下,”晋王的手里的珠子也停下了,“偏偏皇妹捣乱,当初若是你进了芳华殿自然我也安心些,这如今端木令仪毕竟是老七未过门的妻子,她守在芳华殿,可有几句真假?”
“王爷也莫要有心,端木令仪她身上带着孝,三年内是不得成亲嫁入贤王府的,再者说当初他与北陵王那般爱的死去活来,想来不会就一共去了一趟漠河北境,这心思就转了人了?她定然心也不全是想着贤王的。”端木佳瑜宽慰晋王。
晋王转口问道:“对了,老七可还跪在芳华殿门口?”
端木佳瑜摇摇头,“我离开是像是他也走了,我隐隐听了一句,像是那丫头与他说在此处罚跪不如去菩提寺烧烧香。估计也是不忍他跪久了,毕竟一个王爷就这么跪在下人来来往往的路上也丢份子。”
晋王眉头一皱,“你方才才说这端木令仪对着老七怕是还没有几分真情意,如何会是心疼他才赶他走的。”晋王又细细想了想,朝门外喊了一声,“门外谁在?”
一侍卫立刻进了屋,“听王爷吩咐。”
“给本王速速去菩提寺,看看这贤王是与何人见面接触,一定细细来报。”晋王命令一下,那侍卫即可领命出去了,端木佳瑜在旁边听着心头也不免一紧,“王爷,是不是父皇……”
晋王眸子一沉,“父皇如何还不得而知,可是我筹谋了这些年,定不能功亏一篑。”
佳瑜自然是明白这番话的意思的,“王爷,就算是父皇真的有个什么不测,这皇位也轮不到他贤王,一个疯傻了这么些年的人,如何担当的起江山大任。”佳瑜这话里满是不屑。
晋王嘴角一丝冷笑,“父皇如今若是昏迷不醒,我怕的是有人要假传父皇的旨意,不便是不信在父皇心中这些年本王为临苏所做的那些功绩他会不顾,若不是有太子那个嫡出的身份挡着路,本王早就是东宫了,这老七若是敢与本王争着天下,那本王就让他痴傻一辈子。”
佳瑜听着晋王手中珠子被挤着发出的声响,也不禁心里毛毛的,“王爷且宽心,这天下毕竟是王爷的。”
晋王自然是这么认为了,自他懂事以来就被母妃和母妃族中教导,处处比太子要强,为的就是要将那太子拉下位子来,如今太子已经死了,那这天下便无人再是他的对手了,若老七不是手中后有着北陵军还有一个端木氏嫡女为未婚妻,他才不屑一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