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聪说要杀凉春,凉春是相信的,毕竟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谎报了爷爷的死讯就是为了逮住她,凉春目测过,自己就算强制骑马冲过去,他们也会砍了马腿,介时自己便还是死路一条。
她必须再继续拖延时间,改变他要杀她的想法,或者等端木颜的到来。
“这里地处偏僻,你无法呼救,你若是想拖延时间等阿颜来也是徒劳,方才让他们都去了主堂,我便让人控制了他,他是来不了了。”
端木玉聪似乎看透了凉春的心思,直言说道。
凉春对着他,面上是强装的淡定,“既然端木老爷要杀我,大公子也来救不了我,那可否念在我帮端木老爷救了莫怀宁的份上,让我死个痛快,到底是什么缘由,让老爷非要废这么大劲将我杀了?”
“我问过你的,到底是什么人,既然你不说,那为了免了我心中的担忧,只能除以后患,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端木玉聪接着说道:“老夫很佩服姑娘的才华与胆识,可姑娘太不够安分了,怀宁的蛊毒也好,此次要利用大渝的几个管事救出老太爷也好,你,总做一些让我很不舒服的事。”
端木玉聪神情虽然很是平静,但是眼里的杀气却越来越沉重,“你以为阿颜找的那些人去接触老太爷我会不知道,这淮南的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我只是好奇他何时如此胆大,没想到竟扯出了你。”
原来从一开始,端木玉聪就盯着她了,是她这一次轻敌了,“就因为我多管闲事,所以你要杀了我,可我若死在了淮南,你以为牧北野会放过你吗?”
凉春从马上下来,她一步步走向端木玉聪,此时竟也没有方才的一些惧意了,不是因为她觉得端木玉聪会因为牧北野的关系而放过自己,而是因为她已经用光了所有的方法,就算最后难免一死,也无可奈何。
端木玉聪看着凉春,他知道她此时定是再也没有办法了,因为这个有着傲气的女子竟搬出了牧北野这个靠山,“我让阿翎送了牧北野将士们御寒的十车皮草,他如今对我该是感恩戴德吧,至于你,怎么会死在淮南呢,我会把你的尸体抛进临苏河,顺着临苏河流到哪里连我都不清楚。”
“你的凶残已经这般的不假修饰了吗?”凉春这真心的一句感叹与质问,让端木玉聪有那么一霎的动摇,他凝眉却还是回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害怕我是谁?”凉春反问,嘴角一抹冷冰冰的笑,“看来端木老爷做过的亏心事太多,竟不知道我会是哪一个了……”
端木玉聪的眼里有那么些恍惚,他看着凉春,尽管就看得不是那么清晰,可她此时的神情,此时的样子竟与他印象中的一个人有些像。
“你是……不会的,绝不会是她……”
端木玉聪此时神情有些恍惚,却在此时听到几个护卫倒下的声音,有一黑衣人突然从人群中打开一条路,那剑锋直指端木玉聪。
自然端木玉聪身侧的护卫是不会让那剑靠近端木玉聪的,打斗之间,那黑衣一把抓住了凉春,只简单说了“上马”两字,便护着她先骑上了马,随即自己也上了马,猛地一夹马腹,就朝着淮南城的方向跑去。
端木玉聪自然是不能放过凉春的,“追!”
凉春能感觉到身后有利箭飞来,黑衣人压低了身子将她护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小四,别怕!”
方才慌乱中她为认出他的声音,可此时却很是清晰了,凉春瞬时眼孔放大,身子有些僵硬,这黑衣人不是端木颜,而是端木翎。
“啊,”只是极细微的哼吟声,她知道端木翎已经极度压抑了,但是定是受了伤,“你中箭了?哪里?”
“不打紧,腿肚子上擦了一下,到了端木府,你就安全了。”端木翎说了慌,他的后背中了箭,怕是都快入骨了,他忍着剧痛,额上满是汗珠子,他要将她送到端木家,他知道阿爹定是要杀了她的,而他护不了几时了。
就在后面的护院要追上来时,端木翎带着凉春已经到了端木家府宅的门口,大灯笼将府宅照得通亮,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敲锣声绕着周围,周围的百姓都过来围观了。
那些护卫一时之间不敢贸然行动,因为下了马摘了遮脸布的这个黑衣人竟然是二少爷,他们要等老爷来,手持刀就那么站着。
端木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搁到了凉春的手里,“北陵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一定用得上。”
凉春看着手中那块刻着一个“泠”字的白玉玉佩,她明白为何端木翎会喊自己小四了,这块玉佩足以说明她的身份了,而此时的端木翎背后一直流着血,凉春扶住了他快要跌倒的身子,看到了他背后那支长箭。
而此时端木玉聪来了,他看到黑衣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端木翎,而他的背上插着一支利箭,正欲大声喊到刺客放开我儿之前,却见凉春一脸真切地朝他喊到:“二叔,快救救二哥哥!”
这一声响亮且真切,周遭围着的百姓都不禁呆住了,谁还会叫端木老爷二叔叫二少爷是二哥哥?莫非是……可是不会是的啊。
端木玉聪也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在那里,只看着凉春伸出手,亮出那块象征她身份的玉佩,“二叔,我是令仪啊,我回来了……”
端木令仪,字清泠。端木老太爷最为宠爱的一个嫡孙女,这是淮南城,不,是临苏的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她的命牌不是刻的名字,而是她的小字,她取的字是端木家几百年不敢用的“清”字,因为与高祖皇后闺蜜“清让”重了。
端木令仪在“死”了近十年之后竟然回来了,一时之间整个淮南城沸腾了,因为当年端木令仪出生,皇帝为了道贺特别赐了淮南为端木嫡女的食邑,也就是说,她端木令仪是这淮南城的主人。
二叔,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