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人的和尚个个正迎面而来,见真悟从他们圣地之处跑出,且后方有自己人正追来,第一时间便认准了真悟是心怀不轨之徒,瞬间便要布阵欲将他团团围住。
“等等!我不是什么坏人,你们搞错了啊!”
直到这会儿真悟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不慎惹下了一个大麻烦,当初若不是好奇心作祟,在迷路之后乖乖等候在原地,如今也不至于落入一个被人追赶的下场。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此刻进退两难,且对方丝毫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见他停下不动之后甚至加快了两面包抄的速度。
真悟实在无奈:“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他虽有错在先,但怎么说也都是无心之过,又岂容任凭他们欺凌。九齿钉耙现身,为他前方辟出一条通道,既然你们从这儿而来,那前面定有我的去路!
围堵在前方的和尚们显然没有想到他手中会忽然变出一支钉耙作为武器来使,更没想到这支钉耙的威力竟如此之大,硬是将他们十多个人强行震开,真悟趁着他们东歪西倒的这会儿空档急忙从他们之中跨过,却不料鼻尖再度传来方才所察觉到的那股浓郁的香味,人便晕了过去……
“法师大人!”
先前倒下的小和尚们纷纷起立行礼,禅杖上的铁环随着走近的步伐发出清脆当啷的响声,一名身着华丽袈裟的僧人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真悟神识模糊,隐隐约约记得那件镶满宝石的袈裟华丽无比,仿佛只在画中见过……
僧人往倒在地上的真悟瞧了两眼,面无表情道:“这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最早发现真悟的那名小僧上前回话道:“法师大人,此人衣着怪异,又擅长圣地,我等正欲将其捉拿。”
僧人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平静道:“那便拖下去处置了吧。”
“是,法师大人!”
小和尚们领命正欲将昏倒的真悟拖下,却忽闻一声阻拦:“慧芯法师,请手下留情!”
本已转身欲离开的法师听闻此声再度回首,却见林管事带着众人匆匆赶来:“法师大人,误会了,这几位是我们大人请来的贵客,不过是听闻敦煌壁画闻名天下,特来此地观赏,并无其他念想,还请法师放了我们这位小兄弟,我在这儿给法师赔不是了。”
“原来是通判大人的客人,难怪会肆无忌惮闯入我教派圣地,林管事,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罪过,想让我们放人就放人吗!”
那小和尚出言不逊,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意思,惹得奎安有些生气,正想上前与之理论,却见那位身着华丽袈裟的法师开口道:“既然是通判大人的客人,那我就与各位为难,清虚,把人放了。”
“师父!”那小和尚清虚明显没有想到师父会如此轻易放人,更因为先前被真悟戏耍无法借机报复而感到不甘。
不同于之前冷峻的神情,慧芯法师的面上似笑非笑,言语中却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再度吩咐道:“我说,放人。”
清虚只觉从背脊处生出一股寒意,他即刻退到一旁,不再作声。
道坚见他如此,便急忙冲奎安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即刻上前将倒在地上的真悟扶起,拖至他们这一方来,丘处机上前道:“今日我徒儿误闯法师圣地在先,是贫道管教不当,引起了大家的误会,幸得法师宽宏大量,贫道在此谢过了。”
丘处机一行人之中就属他的气度最为显眼,慧芯法师早已注意到他,此刻听他所言,看来是这几位小道长的师父,心中有几分掂量的意味,面上却依旧客气:“道长言重了,各位若已观赏完我们这佛像壁画,就先请回去吧,清虚,你带他们出去。”
慧芯法师明显是在赶客,他说罢便带着人转身离去,唯独先前被教训的那位清虚和尚还不忘走到林管事身旁小声叮嘱道:“林管事,这几位是客人,不懂规矩,我们可以理解,但带了人来却没有看管好,就是你的过错了。”
林管事没有回话,只是恭敬地微微低头,清虚也抓不住什么可以发挥的把柄,便没好气地甩袖向前走去:“还不快跟上来!”
真悟此时有些恍恍惚惚有些清醒过来,巴图上前将他从奎安手中接过,背在身上。
刘仲禄提醒道:“神仙,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先离开这里再说。”
丘处机点头,众人随行而去,道坚正帮巴图扶着真悟,却见落英似乎望着什么出了神,连忙唤道:“落英,你还在看什么?快跟上!”
落英听到大师兄的提醒,急忙收回视线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可她的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先前真悟不慎掉队之时,他们为了找寻真悟,也同样在这迷宫般的石窟洞中迷失了方向,现下众人都紧跟着清虚的步伐,生怕再度行差踏错,终于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成功绕出了这石窟洞穴,得以重见天日。
清虚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现已将他众人带至出口:“林管事,该送的我已经送到了,告辞。”
清虚甩脸离去,林管事依旧恭敬地哈着腰,等清虚走远了之后,他才抬起身来,示意众人沿着石阶重新返回来时的入口处。
奎安对他的态度十分不解:“林大爷,那小和尚如此嚣张,您为什么还要对他如此卑躬屈膝的?”
的确,林管事对这里的僧人毕恭毕敬,只怕先前也是出于怕得罪那位慧芯法师,才会提议让丘处机他们换装而行,林管事往下望去,入口处的小僧仍旧守在门前,他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便又笑道:“天色不早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林管事的态度暧昧,只怕此时他们就算强行套话,他也不愿道明真相,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再做打算,更何况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真悟,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东西,迷得他如此浮浮沉沉,半昏不醒。众人向来时的马车走去,准备回到驿馆之后再作打算。
看着他们离去的马车,清虚从戈壁之上的洞窟中走出,站在他身前目送丘处机等人离去的正是慧芯法师。
“师父,您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去调查一下,赵大人请来的这几位贵客,究竟是什么来历。”
“是,师父。”
……
当真悟他们赶回驿馆的时候,早已是夜幕时分,刘仲禄刚一下车,就发现之前送他们来到驿馆的那名小差早已等候在此,看来是他们要打听的消息有了结果,赶紧将小差请了进去。
趁着林管事去厨房忙活晚饭的时间,着奎安前去茶间准备茶水,而刘仲禄与落英一同留在了堂屋等候小差给他们带来的消息。
小差由他们带入堂屋之中,刘仲禄与巴图几人早已迫不及待:“这位小爷,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我们都承受的住。”
“即使如此,那我便直言相告了。”小差上前两步,微微行礼后便继续道,“自各位同大人交代了寻人的事由之后,大人便即刻吩咐下人着手查询,各位所提到的那位马哈木大人现如今仍不知下落,但已在城中发榜求寻。而另一则关于‘云行镖局’的消息,在对比了近几日的进出城登记册目后,并没有发现相关记录,大人便寻思是否传达有误,不然便是这支车队压根儿就没有经过我们这敦煌城。”
“不,这不可能,我们镖局的目的地就在这座敦煌城内,在来此之前我便已探得消息,我爹他确实来了此地,会不会是你们没有查仔细,我不着急,你们可以慢慢查的!”落英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有些按奈不住,情绪明显有些过分激动。
道坚见她这般,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静下来,自己又上前道:“官爷,有关云行镖局的消息,可是全都查探过了,是否会有遗漏的可能?”
道坚这么说,显然是在质疑他们的调查结果,小差自然是不乐意的,但赵大人有令,须得谨慎对待几位贵客,心中即使不悦,但仍还是毕恭毕敬道:“各位请相信,我们的的确确查对过近半月以来的登记册,实在是没有发现这支车队,若你确信他们真的来了敦煌城,却又没有登记在册,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根本没有入城。”
“没有入城?这又怎么可能呢,爹押镖从不延误时间,约定好的时日就在五日前……”落英皱着眉头不断思索,忽然猛得抬头,反手抓紧了道坚的手,焦急道,“爹一定是遇到麻烦了,我必须尽快去救他!”
她说着便要往屋外跑去,道坚忙将她拦下:“落英,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冲动,这一点都不像你。”
“可我爹至今下落不明,大师兄,你让我如何冷静!”落英近乎带着哭腔说的这句话。
道坚自知是自己对她太过严厉,急忙安慰道:“你先别哭,没有消息不代表一定就是出事了。”他又转过身对官差道,“差爷,你们登记的册子可否借我们看一眼,再不然和马哈木一样,登榜寻人便是,只要你爹来了这里,我们一定帮你找到他,就算他没有来这儿,我们也陪你等着他来,行吗?”
见道坚如此诚意,落英心中总算是踏实了些,抹去眼角险些落下的泪珠,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