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真悟对他几人的到来十分诧异,他是因为半夜醒来恰巧撞见落英外出,才会来到此处,没想到大师兄他们竟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可现下情况紧急,道坚没有多余的时间与他解释他们究竟是如何寻来此地,才将真悟拦下的道坚已驾马冲上前去,真悟与落英皆大为震惊,大师兄这不是替真悟赶着去送死嘛!
不待真悟出手拦截,却见道坚亮出右手所持的一枚官印,向僧人群中高声大喝道:“法师刀下留人!”
他的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即将落于刀下的马哈木,此刻见到道坚几人的面孔,分外激动,虽口中被塞了东西无法言语,仍阻止不了他的挣扎与内心的呐喊,他本以为自己这回真的死定了,他虽好不甘心,但方才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好生绝望!
如今道坚的即使出现,无异于将他从鬼门关中捞回一把,他拼命挣扎向道坚扑去,却被身后的刽子手一把扯了回去,刀尖便即刻顶上了他的咽喉,马哈木吓得不敢动弹,双目却直直盯着道坚与赶来的两位好兄弟。
对于这几位不速之客显然慧芯法师也是没有料想到,今夜他所做的这场法会根本无人知晓,他们又是从何得知,短时间内他没空去想,但想从他手中救人,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又是这几个人!”清虚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真悟他们几人的面孔,而这其中更令他震惊的自然便是落英的现身,只是他很快便藏起了眼中的不安,“师父,这回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可不能再放过他们了!”
慧芯左手轻抬,清虚不再多言,退至其身后,静观其变。
道坚从马上跃下,向他们走来,他左手手持通判大人的官印,右手又有虎头金牌与铁皮丹书,向他们走来,最终在距离他们约二十丈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法师大人,我等是来自金国全真教的弟子,奉铁木真之命前往西域,途经此地得通判大人招待。现下唐突来此,只因法师所抓获的这批人里面,有一位我们失踪的同伴。通判大人既已答应我们,只要寻得此人便会将其带回归于我等,如今他落入了法师手中,还请法师大人通融,这也是通判大人的意思。”
“你胡说!通判赵大人哪来的胆量,竟敢插手法师大人的事情,你的人既已落入法师大人手中,要杀要剐,都只能听法师大人的意思!”这回不等清虚开口,其身后的其他小僧已纷纷表示不屑。
“一个小小的通判,若不是靠着师父的庇佑,他早就没命了,还有脸来此嚣张,简直可笑!”……
慧芯法师再次轻轻摆了摆手,他身后的那些小僧们即刻安静了下来,他瞟了一眼被困于刀下的马哈木,开口道:“这些人都是有罪在身的囚犯,通判大人又是如何得知,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我手里?”
道坚似是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副被张贴在城中的寻人启事,上头所画的正是马哈木的画像:“通判大人早已将这则画像张贴于城中各处,有消息传来也属正常,我等得知后便在第一时间赶了来,不想撞上法师大人正在举行盛大祭祀,只求法师放过此人,我们绝不多言。”
一向嚣张无礼的清虚却在此时上前,在慧芯法师的耳边轻语道:“师父,法事还在继续,莫要为了一个人而耽误了时辰,反倒坏了师父的大事。”
清虚提醒的及时,因道坚几人突然的现身,导致他进行到一半的法事遭到了中断,先前弥漫于空中的浓郁血香味此刻消散了大半,他必须尽快恢复法事的进行,便只有先将这几个麻烦敷衍过去。
“原来是全真教的道士,果真是有几分胆识,本法事今日看在与通判大人多年交情的份上,不与你们为难!”
他手中权杖轻轻一挥,便即刻斩断了绑于马哈木身上的绳索,巴图与查干巴拉连忙上前将马哈木带走,道坚收起手中令牌,恭敬道:“多谢法师成全,我等就此告退!”
道坚向他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大伙儿急忙将马哈木带上马,他们六人共骑三匹马,纵使剩下的囚犯如何哀嚎求救,仍旧是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清虚身后的那名弟子见他们就这样仓皇而逃,心有不甘,上前道:“师父,这群人如此无礼,你怎么又如此轻易将他们放走?况且少了一个人,那祭祀香炉的血量就不够了啊!”他话刚落音,胸口猛得一震,瞬间被弹出十丈之远,重重撞在那座巨大的香炉上,被贯穿的整个胸口正在流淌着鲜血,在撞上香炉之后他体内的所有血液瞬间被吸入龙口,整个人瞬间就被抽干了血,化作一具干尸在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空中落下一道电闪雷鸣,慧芯法师高举双手喝到:“法会继续!”可他又随即转身,指着清虚令道:“还愣着做什么,那群人知晓了我们的秘密,还不快去将他们全部抓回来!”
清虚:“是,师父!”
无情的杀戮仍在继续,夜空下浓香阵阵飘来,马哈木在巴图所骑乘的马上,逐渐失去知觉昏睡而去。落英与道坚共骑一匹马,马儿飞快奔驰中,仍旧心有余悸,若没有他们及时赶来,现下他与真悟只怕是要遇上大麻烦。
落英闭着眼怯怯地问:“大师兄,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此,还带来了赵大人的官印?”
道坚片刻都没有放松过手中的缰绳,他们行进的飞快,道坚低沉着声音回道:“既然解真悟发现你半夜出走,我们自然也会发现真悟的行踪,至于那枚官印,本来就是假的。”
“假的?难道你们!”落英显然没想到道坚他竟会急中生智想出如此损招!也是,这大半夜的,情况又是如此危机,他们哪里有可能找通判大人要这么一枚官印,且官印岂是说借就能借的,通判大人断然不会拿自己的脑袋看这种玩笑,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道坚方才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身后渐渐有奔腾的马蹄声传来,道坚对其身旁几人提醒道:“他们追来了,快跑!只要撑到进入主城,他们便不敢动我们!”
“驾!驾……”
在听到道坚的叮嘱之后,巴图与查干巴拉纷纷夹紧马腹再度加速,身下是疾驰的马匹,身后是凶残的追兵,落英只觉得心脏几近要蹦出来,她闭上上演不觉间紧紧环住了道坚的腰,这道坚实的背影在此刻给了她莫大的支撑与安慰。
然而纵使他们身下的马儿跑得再快,终究都是驮着两个人的重量,在奔跑了一定的距离之后纷纷显露疲态,不论他们如何策动缰绳,马儿奔跑的速度明显下降,而在他们身后,由清虚所带头追来的僧人们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
真悟:“大师兄,这样下去不行啊,只怕我们还未到城中,就要被他们追上了!”
巴图:“是啊!我们撞见了他们大秘密,那法师不过是担心我们搅乱了他的法事才会暂且放我们一马,如今他将我们从他的法会祭坛上引开,自然不会再放过我们!”
查干巴拉:“你们不要再争了,我们来得突然,又势单力薄,除了逃还能怎么样!”
后方清虚赶来,向他们喊话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快些停下投降吧,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落英虽然害怕地不敢睁开眼睛,但他们几人的对话都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中,她渐渐松开环抱在道坚腰上的双手,道坚很快便察觉到她的动静,皱着眉头低声道:“别做傻事,抓紧我!”
“大师兄,你们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让你们因为我个人的恩怨而陷入危险之中,今日之事由我而起,那便由我来了断!”
“落英,不要啊!”
道坚还未来得及将紧握缰绳的双手伸出,却见落英正如那凋零而坠下花朵一般,从马上轻轻飘落,不等道坚勒马救人,眼前一道白影飘过,竟没想到真悟也跃身下马,将落英环住之后,自己硬生生摔落在结实的地面上,他闷哼一声,二人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落英怎么都没有想到真悟竟会为了救她,不顾自身安危纵身下马,她急忙起身将他扶起,带着哭腔不住地唤:“二师兄,二师兄!”
真悟捂着疼痛的胸口,嘴中溢出一丝熟悉的血腥味,这味道今夜闻得实在太多了,真是令人犯呕又恼火!
他将俯于身前的落英轻轻推开,擦干嘴角的血迹,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因他二人突然的事故,道坚他几人纷纷勒马停下了脚步,真悟滋着牙看着即将追至他们身前的那帮僧人,愤恨道:“既然逃不了,谁死谁活,我看还不一定呢!”既然逃不过,真悟也没打算送死,手中再现九齿钉耙,欲意迎战!
见他如此,巴图竟不顾自危,在这个时候一同下马,偏偏又在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一刀,马儿喊得撕心裂肺,驮着昏迷不醒的马哈木向前一路狂奔,誓要与这群披着羊皮的恶毒和尚们硬抗到底!
巴图既也如此,道坚与查干巴拉自然也没有要袖手旁观的意思,纷纷将马儿调过头,将真悟与巴图二人护在身后,作势迎战!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与落英最初的本意相违,她跪在地上几乎用哀求的语气:“你们不要管我了,肖进他一定是冲我来的,只要把我抓回去他就好交差,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