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钦没有在意先知的渺茫追忆，反而催促道：
“所以下一个目标是谁？”
“不要着急，你知道诸神黄昏吗？”
先知脸上挂着微笑，这一刻显得温柔，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那不是北欧神话吗？怎么？在璀璨星也有？”
徐钦微微诧异，那是地球北欧区域的神话故事，璀璨星离地球整整三光年距离，着实费解。
“任何文明都有共通点，尤其是，当一个存在能够威慑整个宇宙，那么宇宙的所有文明基本都会记录他。”
“你的意思是诸神黄昏存在过？”
徐钦见先知默认，继而安静等待先知的叙说。
先知没有回答徐钦的话语，自顾自言道：
“恶龙尼德霍格将世界树根掏空，世界树摧折断裂，诸神黄昏正式开启，被愚弄的魔狼芬里尔与死神海拉，以及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一同袭击众神国度，无尽海水淹没陆地，熊熊火焰燃烧森林，天空被呼啸的风雪覆盖，雷神托尔和奥丁率领众神迎击敌人，掀起一场恶战……”
“但是最后众神和敌人都同归于尽了，幸存的托尔之子维达和瓦力后来重造了新的文明。”
徐钦打断了先知的话语，北欧神话他读了很多遍，还是隐约记得结局的。
“不，地球文明记载的北欧神话文明仅仅在维达和瓦力这里停止，你想知道后续如何吗？”
徐钦点头，如果说故乡神话是无穷无尽，探究不到边际的存在，那么比起荒淫残暴的希腊神话，神秘沧桑的北欧神话更加让人向往。
“维达和瓦力重新建立文明之后，一片繁荣，持续了很久，不过最后又迎来了一次诸神黄昏。然后他的子孙继续旧业，就这么代代相传，代代重复，诸神黄昏如同厄运一同传递给了下一代。”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徐钦不明就里。
“你没有发现其中规律吗？”
少年模样的先知，眼中却闪烁智慧、老成的光芒。
徐钦从其中看见了无数白色的符号、数字，却独独看不见属于人类的感情，哪怕先知是人类的模样。
徐钦仔细思考，答案便显而易见，一代代的诸神黄昏，从零开始，盛极而衰，永不终结，永不落幕，这便是轮回。
这便是徐钦思考得来的答案，不过答案却无法让他心有波澜，反而对轮回仙帝望而却步，开始怀疑仙帝是否为宇宙主宰，思索仙人到底有多少境界。
徐钦微微皱眉，微微眯眼，将心中的思绪暂放一旁，转而否认道：
“没有。”
谁知先知竟然吃吃笑出声，嘴角两边上扬，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徐钦，我说过人类的任何心理活动都逃不过我的观察，你的体温、你的呼吸频率、你的心跳，自从你进入这个世界，沉睡循环舱开始，我便一一掌控，我倒是不责怪你装傻，只是对你装傻的选择感到可笑。”
先知似乎乐开了怀，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着身子。
徐钦淡然一笑，视若无睹说道：
“那又如何？你终究不知道具体内容罢了。”
先知闻言收敛笑容，眼中冒出危险的光芒，似笑非笑，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徐钦亦不发言，和先知双目对视，僵持许久，先知才率先开口：
“徐钦，你很聪明，可是你的身上总是笼罩迷雾，让我无法看见真正的你。”
“也许是你想复杂了呢？”徐钦嘴角挂着笑，脑海莫名浮现轮回仙帝的模糊身影。
“但愿是吧！”先知叹了叹气。
少年一般朝气蓬勃的先知，叹气的模样甚是滑稽，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韵味。
“下一个，可不是这般简单，当然，自然也是需要用路德维希三系杀死才能保证你的安全，杉德的死，只有我和你知道，哪怕你和别人说处真相，这世界也会无人知道。”先知不无得意，坐直了背晃着双腿。
“如果是仙帝这般存在呢？”徐钦脱口而出，希望在先知这里得到答案。
“仙帝？”先知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徐钦，你可知何为仙帝？近乎全知全能，不死不灭，毁天灭地的存在，我俩在此的游戏，在仙帝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样子你还挺熟。”
徐钦也跟着先知笑出了声，看样子高等文明就是不同，并且高等科技文明似乎在信息渠道方面更胜一筹。
“我说过，我是路德维希理论的顶尖产物，这个站在科技文明顶端的男人，推动了整个宇宙的发展。”
徐钦注意到，先知唯独在提起路德维希时，情绪貌似有较大变化，每次都不无骄傲的样子。
“那你能否和我说一下仙的等级，时至今日我还不知仙人等级划分。”
先知冷漠打量徐钦几眼，嘲讽道：
“你这是谦逊求真的态度吗？倨傲无礼，用命令的语气说出恳求的话语，真是可恶。不过……”
“不过，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可以告诉你。”先知话锋一转，俏皮地眨了眨眼。
“是什么？”徐钦毫不犹豫说道，他想知道日后的路在何方，他的心中冥冥有种修炼到头的感觉。
先知紧紧盯着徐钦的全身上下观看，不时上蹿下跳，左摇右晃，偶尔目露思索，偶尔又面带哀伤，间断性大笑，长时间的压抑愤怒。
徐钦为先知情绪的变化感到诧异，却又能发现先知的情绪都是拙劣的演技。
徐钦就这么任凭先知观察，好奇先知提出的条件，等到了先知双眼一红，动容说道：
“不要杀我。”
“不要杀你？”徐钦一怔，旋即哑然失笑，“你可是先知，玩弄七王于股掌之间的存在，本体也不可知，试问整个宇宙谁能杀你？”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先知只是低头重复。
“好好好。我答应你。”
徐钦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答应，才让先知从那种失神状态恢复正常。但心底却将先知的话铭记。
先知听到了徐钦的话，从混乱的状态恢复正常，眼瞳的符号也不再混乱，慢慢整齐，恢复秩序。
徐钦之所以答应，也只是为了安抚先知，同时得到境界的知识，这便是交换，等价交换与否，徐钦只觉得赚了，毕竟言语这种东西，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空头支票。
逐渐恢复稳定的先知开始搜索记忆，开始叙述：
“修真文明，从淬体开始，然，淬体不算修真的开始，修士动以化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神动寻道、寻道小成、位证真仙。借一切虚假外物，求自我本性了悟，自我本性通明，再去伪存真，照见真我，即为仙，然，仙亦非终途，道无尽头，真仙亦非真至圣贤，只是境界之称，真仙亦有三境。”
“真仙三境，一境勘道，观察自身之道，时时审视，饮啄深究，道虽小成，却有杂质；二境破妄，大道路途，险象环生，贪嗔恨惑比比皆是，人有人之无明，被眼耳鼻舌身意支配，被色声香味触法蒙蔽，一层层打破各类迷妄，直至三境求真，此时便是追寻大道大成，斩去心中九成凡俗，得真在世，纳真入体，是谓求真。”
“三境圆满，既可触摸玄仙门槛，知玄为何物，玄仙之上为金仙，金仙上的信息在我这边是保密级别，目前无法自行解锁。”
“够了……”徐钦心中闪过这般念头，金仙之上想必就是仙帝、仙王、仙尊、仙鬼、天仙这些乱七八糟的境界，不用猜也知道，对他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真仙三境，勘道、破妄、求真，还有玄仙不知几个境界，徐钦忽然感觉，还有金仙，他的大道诀看起来似乎最多再来两个境界，也最多和真仙一境和二境比肩，后续路途如何，他毫无头绪，大道诀的弊端在此显现了。
“那璀璨真君应该是破妄境吧？”
徐钦关爱自己生命，一旦先知脱困，他肯定要被璀璨真君整个宇宙追杀，灭人气运，犯了忌讳。但是比起复活家人，一切都不重要。
徐钦实际上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不该执着逝去之人，逝去之物，那些本该逝去的不必强求，可那只是对陌生人，对与己无关的事物而言，如若一个人对珍视之物都如此对待，那么便称不上珍视，只是为了突现自身的高尚，加上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救三人，弃无关的千亿人，他徐钦心中犹豫，可天平早已偏向三人，只不过迟迟没有落子，只要最后一根稻草到位，那么也许，一切毫无悬念。
“璀璨真君确实是破妄境，不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里，修真文明虽然强大，不过我有办法保证你以超过他的速度离开璀璨星，甚至整个银河系，让他找不到你。两百亿光年的距离，足够阻绝生死，阻绝千丝万缕的感情。”
“但是无法阻断因缘。”徐钦在心中补了一句，他观察自身，仍然有一根线连着远方，那是苜蓿星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