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一树的花儿盛开了。
花儿的大小都一样,可是这花朵的颜色却是五颜六色的。有红的、蓝的、绿的、紫的、粉的……我们能说出的颜色,花儿都有。
——一棵神奇的树
熊爸爸骑着又高又大的自行车,熊孩子骑着又小又漂亮的自行车。他们的自行车中间,被一条焊接的铁棍连接着,那是熊爸爸的杰作。
这样,熊孩子一点也不用费力气了。
——马大哈熊爸爸
1.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树上的小鸟们,叽叽喳喳唠叨个不停,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春天,又好像春天是被他们喊醒的。
他们的兴奋,感染了熊爸爸。熊爸爸让熊孩子把自己的老藤椅搬了出来,放在他家门口的空地上。
熊爸爸宽厚的身子往藤椅上一坐,藤椅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唱歌了。去年冬天,那声音好像很尖锐很沉闷,可是现在,就像清脆的笑声一样。
“呀呀呀,哈哈哈,春天来啦!”
熊爸爸很爽,他从厚厚的袋子里取出一本诗集。这个时候,是很适合朗诵诗歌的。
熊爸爸说:“很好!”
熊孩子问:“什么很好啊?”
熊爸爸说:“阳光很好!”
阳光是不错,暖暖的,柔柔的,清清的,落在熊爸爸的身上。
熊爸爸又说:“很好!”
熊孩子又问:“什么很好啊?”
熊爸爸说:“风儿很好。”
熊孩子笑嘻嘻的,去找熊妈妈了。他觉得,这个时候,熊爸爸是最可爱的。尽管他和熊妈妈不知道熊爸爸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熊爸爸的样子傻傻的,憨憨的,酷酷的,呆呆的,帅帅的。他能给熊孩子和熊妈妈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
熊爸爸扭动了一下身子,想坐得更舒服些,不料,他听见屁股后面“嘎巴”一声脆响。啊,准是屁股口袋里的钢笔被压折了。
他往屁股口袋里一摸,摸出了两截钢笔。而他的手上,全是黑乎乎、湿漉漉的墨水。
哎呀。熊爸爸的脸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这个时候,熊孩子和熊妈妈一起走来了。熊孩子边走边开心地说:“很好,阳光很好;很好,风儿很好!”
熊妈妈笑着说:“嘿嘿,你在学你爸爸呀,你爸爸可是全世界最有名的诗人了。”
熊孩子嘴巴一噘,很不情愿地说:“我才不愿意学他呢。他呀,除了会读书会写作之外,其余的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个大呆瓜!”
熊妈妈说:“哈哈哈,很好,很好,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熊爸爸哭丧着脸,沮丧地说:“一点儿也不好,瞧,钢笔又一分为二了!”
熊妈妈说:“啊啊啊,你弄断了25支钢笔啦!天哪,我看看你的裤子!”
熊妈妈转到熊爸爸的身后,看见熊爸爸的屁股上有黑乎乎的圆圆的一大块,那是被弄断的钢笔墨水染的。
熊妈妈唠唠叨叨地说:“啊啊啊,你弄坏了25支钢笔,还弄坏了25条裤子。那些墨水,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洗都洗不掉。哎呀呀,真要命。走,回屋里去,我给你换条裤子吧。”
熊孩子捂着嘴,小声说:“很好,很好!”
熊爸爸背着熊妈妈,偷偷向熊孩子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别幸灾乐祸,让你妈妈看见,她会不高兴的。
熊孩子当然知道,要是他火上浇油的话,熊妈妈的头疼病会犯的。用熊妈妈的话说,这头疼的病就是被他们爷俩气的。
2.奇怪的种子
熊孩子坐在熊爸爸的藤椅上,很舒服啊。
熊孩子晃动着双腿,身子左右摇摆。突然,百年老银杏树上掉下来一颗去年的银杏,砸在了熊孩子的脑袋上。
熊孩子抬头一看,只见银杏树上有很多小鸟,他们正在啄着那些没有掉下来的银杏。吧嗒!又一颗落了下来,掉在熊孩子的头上。
“哎呀,哎呀,你们敢欺负我。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熊孩子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还没向树上砸去,他的脑袋又挨了一下。
啊啊啊,熊孩子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疯了。他刚举起手,手腕就被人抓住了。他回头一看,啊,是熊爸爸。
熊爸爸说:“算啦算啦,他们是怕你把我的藤椅摇坏了,才打你的。”说完,熊爸爸哈哈大笑。
熊孩子说:“不可能,我那么小,那么轻,怎么会摇坏你的椅子?如果真的坏了,那也是你摇坏的。你听听,椅子都嘎吱嘎吱响呢。”
熊爸爸说:“不会啦,我每年都用藤条加固。你去玩吧,爸爸要读一会儿诗歌!”
熊孩子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离开。因为,他觉得和熊爸爸在一起,一定有很好玩的事情。
熊爸爸跷起二郎腿,打开了一本诗集。
他说:“很好!”
话音刚落,“吧嗒”一声,一颗圆溜溜的东西从银杏树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熊爸爸的鞋尖上。然后,又咕噜咕噜滚到了熊孩子的脚下。
熊孩子赶紧捡了起来。这个圆溜溜黑乎乎的东西,有鸡蛋那么大。很显然,它不是银杏。那它是什么呢?又为什么会从银杏树上落下来?
熊孩子问:“熊爸爸,这是什么呀?”
熊爸爸说:“肯定是一颗树的种子,至于什么树,我可不知道!”
熊孩子说:“我知道,我知道!”
熊孩子飞快地跑回家里,从熊爸爸的书架上,拿出了那本厚厚的《植物学大辞典》。他很得意,蹲在熊爸爸的身边,飞快地翻开了书。
熊爸爸呢,拿着那颗种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熊孩子翻完书,很失望地说:“熊爸爸,这书上面没有这样的树种!”
熊爸爸说:“嘿嘿,不要太依赖那本书哦。我看,这是一颗愿望树的种子!”
熊孩子吃惊地说:“什么叫愿望树啊?”
熊爸爸说:“来,我们种下吧。当这树长大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愿望树啦!孩子,记住,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棵美丽无比的愿望树!”
嘿嘿嘿,熊孩子才不管愿望树是长在心里还是胃里,他现在想的是赶快把这粒奇怪的树种埋在土里,看它到底能长成什么样子。
在熊爸爸的指导下,熊孩子把那颗圆溜溜黑乎乎的树种种在了门前的空地上。如果它能长成一棵大树,那么它正好能和那棵百年老银杏树相对而立。
熊爸爸说:“这叫美学,对称。”
对称是什么意思?熊孩子当然不懂。
熊爸爸说:“对称就是上下左右高低前后”,熊爸爸还要解释,熊孩子马上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熊爸爸,我懂啦。熊妈妈和熊爸爸是对称!”
哈哈哈,熊爸爸开心地笑了。
3.快快发芽呀
那颗硕大的树种埋在土里以后,熊孩子突然觉得,每个日子都和从前不一样了。早晨起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他的树种。晚上睡觉,他在闭眼睛之前,总要想想那颗种子明天会不会发芽。
熊孩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可是熊爸爸很沉着,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熊孩子问:“熊爸爸,难道你不希望我们的树很快破土而出吗?”
熊爸爸说:“为什么不呢?”
熊孩子说:“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着急,你应该像我这样。天天看,天天想!”
熊爸爸说:“别着急,请听我给它朗诵一首诗。”
一棵树,
一棵树,
一棵长满叶子的树,
一棵结满果实的树,
一棵在梦里摇曳的树,
一棵在心里守望的树。
这个时候,熊孩子才觉得熊爸爸心里是有那棵树的。熊爸爸和自己一样,只不过表达的方式不一样。
熊孩子说:“熊爸爸,这树还没有长出来,你朗诵诗,它听不到啊!”
熊爸爸说:“能,一定能。知道吗?这叫胎教!”
嘿嘿,熊孩子乐了。他听熊妈妈说过,熊妈妈怀着熊孩子的时候,熊爸爸常常给熊妈妈朗诵诗,放音乐。可是,熊孩子没有一点诗情画意,而且,也没有一点音乐细胞。熊孩子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胎教,就像考试不及格一样。
那么,这棵树呢?
熊孩子在熊爸爸朗诵诗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埋种子的那个地方。也就是在他一眨眼的工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只搬仓鼠,搬仓鼠用爪子使劲地刨着松软的泥土。
熊孩子大喊一声:“嘿,走开!”
搬仓鼠受到惊吓,赶快跑开了。但他没有跑远,他掉回头,依然在贼眉鼠眼地盯着这里。熊孩子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狠狠地扔了过去,搬仓鼠这才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熊爸爸合上诗集,坚定地对熊孩子说:“我们要给它采取点保护措施,否则,它会被小捣蛋鬼们给毁掉的。”
熊孩子说:“如何保护呢?”
熊爸爸说:“不要问我,问问它。”熊爸爸用手指了指脑袋。噢,明白了,熊爸爸是要熊孩子自己开动脑筋。
熊孩子想起了熊爸爸和他挖小桃树的故事。
夏天,成熟的麦子地里,常常会有一些野生的小桃树。熊孩子挖回来以后,熊爸爸让他挖个坑,浇水,然后用几片瓦把小桃树围起来。熊爸爸告诉他,那是为了防止鸡和小鸟把小桃树的叶子啄得一干二净。
当熊孩子用瓦片把树种围起来后,他突然觉得怪怪的。因为,树种还没有发芽呀。树种那么大,鸡呀小鸟啊什么的,根本就啄不动那个鸡蛋一样大的树种,而且,那树种坚硬如铁。
熊孩子说:“熊爸爸,你看,有必要吗?”
熊爸爸说:“很有必要,树种总要发芽的!”
第二天,熊孩子发现那些瓦片被一只兔子全部蹬烂了。那只兔子正埋头往下刨土呢,熊孩子大喊一声:“坏蛋,我来了!”熊孩子举着一根很粗的木棒,杀气腾腾向兔子跑来。
兔子撒开腿,跑出老远,才回头生气地说:“熊孩子,你疯了吗?你吓唬我做什么,我胆子特小你不知道吗?”
熊孩子说:“谁让你刨我的树种啊,那是我种的!”
兔子说:“噢,我不知道啊。那是树种吗?怎么有股香喷喷的味道啊!”
熊孩子伸长鼻子,用力地吸了几下,奇怪,怎么闻不到那种香喷喷的味道呢?但兔子从来都不撒谎的,他知道。
兔子说:“这肯定是一棵不平常的树!”
熊孩子得意地说:“当然,当然。它是一棵神奇的树。”
可是,这棵神奇的树,生长得也太慢了点。熊孩子恨不得每天都刨开泥土,去看看那颗树种发芽了没有。但熊爸爸告诉他,这样,会害死树种的,所以,他只能盯着那平坦的土地看,希望能看到树种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自从兔子弄坏瓦片,而且知道树种有香味后,熊孩子总是担忧着,害怕一不留神被捣蛋鬼钻了空子。
4.白色的栅栏
有一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整个世界都在一片黑暗之中。
熊孩子突然听到门外面有什么响动,他一骨碌爬起来。摸了摸,没有找到手电筒,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急急忙忙往外走。他知道,深夜里偷吃东西的坏蛋有很多的。
他走到门外,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吧唧,他就摔倒在地上了。他用手一摸,啊,是一排密密的树。
熊孩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大声兴奋地喊:“熊爸爸,快来呀,树长出来了,好多好多呀!”
熊爸爸和熊妈妈被熊孩子的叫声喊醒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拎着手电筒就匆匆赶来了。
熊孩子高兴地说:“熊爸爸,你看,这么多树啊!”
熊爸爸说:“哎哎哎,我的傻小子呀,这是我做的栅栏,什么树不树的!”
可不是嘛,那白色的栅栏,圆圆的,就像熊孩子惊讶地张得好大好圆的嘴巴。
圆溜溜黑乎乎的种子种下去都半年了,竟然还没有发芽。先前熊孩子的热情,似乎一点一点消失了。
鸡在种子那里刨食,熊孩子也不赶了。
猪在种子那里拱动,熊孩子也不吆喝了。
熊孩子浇水和松土的力气,似乎也没有了。
熊孩子对熊爸爸说:“我看,这是一颗奇怪的种子。”
熊爸爸笑眯眯地说:“为什么呢?”
熊孩子说:“半年都过去了,种子还没有发芽。我看,这就是一颗不会发芽的种子。”熊孩子噘着嘴,都快要哭出来了。
熊爸爸哈哈大笑,说:“孩子,我觉得这是一颗神奇的种子。神奇的东西,都是不会按照我们的想象和经验来的。你看看,爸爸的脚,是不是比所有的熊的脚都大?”
嘿嘿嘿,是啊,熊孩子笑了。
熊孩子给熊爸爸买过鞋子,他跑遍了森林,走遍了动物小镇的鞋店,人家都说没有这么大尺寸的鞋子。有一次,他和鞋店的狐狸小姐还吵了起来。
狐狸小姐说:“所有的熊的鞋子,都没有这么大的尺寸。看来,这不是熊的脚。”
熊孩子说:“胡说,这是我爸爸的鞋子的尺寸,怎么说不是熊的脚呢?”
狐狸小姐说:“我希望你做一个诚实的孩子,你看起来像个诚实的孩子,但你的话总不能让人信服!”
熊孩子生气地说:“明明是我爸爸的脚,我怎么不诚实了?”
如果不是别的顾客拉开熊孩子,恐怕熊孩子都会砸了狐狸小姐柜台上的玻璃。但熊孩子也看得出来,大家似乎都不那么信任他。
每一个顾客的眼睛都像在说:“真是一双奇怪的脚,是熊的脚吗?”
后来,还是熊爸爸带着熊孩子去狐狸小姐的鞋店,熊孩子才恢复了诚实的名声。
熊孩子记得,当时熊爸爸把自己的鞋子往狐狸小姐的柜台上一放,狐狸小姐用尺子量完鞋子的尺寸,当时就尖叫了一声。然后,她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熊爸爸的鞋子。别的顾客要买鞋子,喊狐狸小姐,狐狸小姐都听不见。
熊孩子对熊爸爸说:“噢,大脚熊爸爸总是对的,从明天开始,我要继续关注神奇的种子啦!”
熊孩子拿上小铲子、小水桶、小铁锹,像最早种下那颗种子一样,满怀信心、满怀热情地开始忙碌了。
半个月之后,熊孩子突然发现,种下种子的那块土地,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像拳头一样大的包。
熊孩子惊喜地喊道:“哇,神奇的种子终于要发芽了!”
那个隆起的小土包,一天一个样子,一天一个样子,就像吹气球一样,不出一个月,那块土包已经和坟包一样大了。
熊孩子对熊爸爸说:“爸爸,这真是一颗神奇的种子。看看,那么大的包,不知道它的叶子会有多大,不知道它会长多高,不知道它会长多粗。但我相信,它一定是世界上最高最大的树。”
熊爸爸很平静,他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对熊孩子说:“孩子,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现在还说不准呢。”
熊孩子有点小小的不满,他觉得爸爸不能分享他的喜悦。那么大的包,叶子能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