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像个疯子,还是一个有着强烈想法的疯子。
亚伯一眼就给对方定性了一个身份。
看着来人乱糟糟的头发和一身破烂的装束,右手拿着一根鱼竿,疯言疯语的表现,对于自己如饥似渴的神情,说是“憎恨”,更像一种病变的痴迷,很难想象自己除了在粟金镇的妇人群里有点名气以外,在男人眼里也有不小的魅力,这或许也可以庆祝一下?
原本被母亲赶出家门的郁闷之气在亚伯的自嘲中疏放不少,只是眼前的男人找自己干什么呢?
身体不自觉地防备起来,右手放在腰间,一个若有若无的剑柄在虚握的手掌中浮现,亚伯发现对方的眼神瞥见到了自己的动作,他警告也示意对方后退,否则自己就会采取武力措施。
眼前的男人至少还抱有一份理智,他只是很兴奋,之前似乎还有过激的运动而气喘吁吁。
亚伯慢慢地靠上去,忍着刺鼻的鱼腥味,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疑问道:“你是谁?”
粟金镇是资源采集和对外输出的军事要地,多数都是往来的客商和一些冒险者会不远万里的赶赴这里寻求商机和机遇,再加上近些日子战事频发,普通人可不会在这些时刻踏足这种被战争波及的土地。
“你不认识我?哦是的是的,这个套路很熟悉,我想想……我,我是卢修斯。”,男人自言自语着,“嗯对,这个名字,是这个名字。”
亚伯疑惑,对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陌生。
“我找你们可是花了好几天啦,怎么见到一个人这么难呢!真见鬼,新手村还都没有任务指引的?要不是特效渲染的不错我早就下线了!”
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叫卢修斯的男人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对方可以交谈这点倒是让亚伯放下心来。
“卢……修斯是吗?好吧,我姑且认为你是一名外来的冒险者,如果你需要帮助,应该前往交易大厅那里,而不是到这个地方,这里是平民区,当然,除非你在这里有相识的人,否则最好不要乱走,巡逻卫兵有权查问任何可疑人员。”看着卢修斯并没有展露恶意,亚伯也就好心提醒对方。
“交易大厅?哦不不,那个地方死气沉沉的我还没说话就要问我要钱,还有一个人死命地给我塞钱,可我要那个有什么用?在新手村安家吗?我要升级啊!我要经验!”似乎肯定了亚伯的身份,卢修斯的语气也不在客气,“快点把任务给我吧,哦哦我懂了,你是要对话是吗?你的选项在哪?这破游戏难道全程靠说的?靠靠!这设定可脑洞大发了,开发都怎么做到的。”
突然兴奋起来的卢修斯吓了亚伯一跳,只见这个奇怪的家伙新奇地观察四周,又看看自己的手脚,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一样,他猛然朝天大喊欢呼几声后又瞬间扭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不断打量着亚伯的全身。
那癫狂的颤音、极速喘息的胸膛、还有颤颤巍巍的双腿,惨白的脸色在激动言语下涌现一副病态的潮红,这副模样惊的亚伯后退几步,而卢修斯血气上涌之下,却是步步紧逼。
“来吧,来吧,给我呀,有什么都交给我吧,放心,我包你满意,你要干什么我都满足你呀——”如此撕心裂肺的索求,一副求之而不可得的痴缠模样终于让亚伯无法忍受,于是他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脚亚伯并没有收住力,他险些被对方逼到墙角,头一次见识到竟然会有这么神经的男人,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
卢修斯显然没有想到会被攻击,他来不及躲避,在亚伯的一击猛踹之下,胸口一阵剧痛,身体也唰得向后飞去,直到重重的摔在后面的墙壁上,却是脑袋一歪,直接昏迷过去。
亚伯站定一旁,观察良久,卢修斯并没有起身,他向前靠近,小心地探寻对方的身体状况,在确认卢修斯确实昏睡以后又是一阵苦笑,今天自己的运气看来很不好,眼下这个疯子如此接近自己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谨慎起见是不是有必要拷问一番,微微思量亚伯就打定注意从怀中取出一只口哨,仰天对着空中吹奏起来。
粟金镇的治安一向很好,每天由巡逻卫兵队监察与维护平民和劳工的日常工作,队伍里人手一个短哨,遇到力不可及的事件就可吹响,周遭的卫兵听到后就会立即赶来。
很快,一些错乱的脚步声就从巷道拐角传来,亚伯探出几步向前观望,仅是一个照面双方就认出来人是谁。
“亚伯?竟然是你有危险。”
“马特啊,今天这一带是你在巡逻?”
两人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金波加作为军事重镇的最高长官在人事任命上颇为我行我素,他在上任期间途径寂灵之森时遇险,身边的卫兵死伤惨重,也是那个时候他被独来独往的亚伯出手相救,金波加很少有上位者的傲慢,常年养成的游手好闲让他显得很是平庸,且多数贪生怕死,一路上死死的缠上亚伯,更是许下很多的好处想要拉拢对方,目的只是希望亚伯能护送自己到达粟金镇,其中就有卫兵队长这一职务,而这恰恰侵占了上一任长官布置下来的职位任命,例如现在负责粟金镇守卫工作的卫兵队长官加尔·波鲁比。
粟金镇现有侍卫队和卫兵队两个守备力量,前者由亚伯统领,负责金波加的宅邸和人身安全工作,后者专注粟金镇本身,负责巡逻、守卫等工作,而在金波加到来之前,这一切都是加尔·波鲁比的职责范围,很明显,亚伯分裂了这个男人的权力。
其实这未尝不是金波加的聪明之处,怕死胆怯的他很难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陌不相识的人,而唯一有过生死考验的亚伯就成为自己最为相信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既划分了原有权力分配又发表了自己的声音确立了阶级地位,加尔即使心有不满,在功劳与实力更上一层的亚伯面前也不敢过于挑衅。
但这位卫兵队长到底也不是靠着勇武发家的,在他若有若无的苦闷、伤感、自暴自弃之下,爱戴认可他的属下终于按耐不住了,其中,马特·卡加尔动手了。
似乎是想堂堂正正的击败亚伯来当众羞辱他,于是事态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开展成了一场武斗热潮,地点被定在苏哈要塞大校场,然而那一次亚伯并没有按时参赛,同时与他一道的还有马特,也是从那一天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要好。
“亚伯,是你遇到了危险?”在职位上马特需要称呼亚伯为长官,不过在好友面前两人都不理会这些规矩。
亚伯点点头,简述了事情的经过,对着马特以外的其他人说道:
“他的精神很不正常,最好用镣铐锁住他,路上也要小心一些。”,然后他面向马特,“马特,审讯工作就拜托你来了。”
这件事情不是他的职务范围,所以只能交由卫兵队处理,同时他与加尔的不对付在卫兵队里是人人知晓的事情,其中有些人看不上他,有些人阳奉阴违,只有一小部分不愿卷入纠纷,只听从职责上的安排,所幸能被马特带出来的这些人也不是个性鲜明的刺头,在把卢修斯牢牢压制以后,马特便准备带领着队伍离去。
“唔……该死的,刚才镜头是怎么黑屏的……”或许是卫兵们的动作太过粗暴,卢修斯逐渐转醒,他惊诧的看着四周,不明所以地大声叫喊:“嘿!你们要干什么!我这是被逮捕啦嘛?哎是那家伙打的我啊,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由于双手被捆在背后,卢修斯只能伸直脖颈控告着亚伯。
“别废话,给我老实点。”一名正抓住卢修斯胳膊的卫兵也不客气,“你涉嫌袭击粟金镇哈德恩长官,真是找死!”
另一个年长的卫兵则补充道:“如果你有同伴,可以提供他们的位置,我们会如实告知你现在的状况。当然如果没有或是他们置之不理的话,我们会审查你的身份,如果没有入境许可,按照帝国法律,你会被关押七天。”
“什么!让我坐牢,你们凭什么!老子花钱啦!”
马特笑了:“来这里的外人都花钱了,但是粟金镇的规矩不容侵犯,带走!”
卢修斯不干了,他撒泼着,双腿踢蹬着,对着抓住他的士兵是又啃又咬又吐口水,这可把马特他们惹火了,也不再客气,一个在队伍后面的卫兵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皮鞭,其他几名卫兵见状纷纷散开,卢修斯反应快啊,蹬蹬的就要跑。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皮鞭精确的甩在卢修斯的背上,只见受害者在一声惨叫之下是应声摔倒,嘴里还叫嚷不断:“怎么回事啊,怎么又黑啦?”
那个拿皮鞭的卫兵逮着劲了,对着地上的卢修斯又是啪啪几下。
“别打,别打,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认了,我坐牢还不行嘛。”卢修斯是左右打滚啊,一个劲的往墙上窜,好像那里就是他以为的逃生出路。
“行了,你老实点跟我们走,还能少吃点苦头。”马特制止住行刑的卫兵,对着卢修斯一阵警告。
卢修斯晃着脑袋缓了一会儿,如同重现光明般打量着世界,在卫兵们把他架着走以后,只能感叹道:“我服了,这个剧情有新意……”
他扭头望着站在队伍后面没有说话的亚伯,渐行渐远中苦涩的说道:“我……我就是想要个任务呀。”
风波过后,亚伯来到墙角,他俯身捡起一只黑色的羽毛细细观察,这是卫兵在教训卢修斯时从他的身上掉落的。
“很干净很完整,并且也没有褶皱迹象,刚才这么大的动作竟然没有一点损伤。”亚伯说出心中的疑问,“而且为什么要带着一只羽毛,这对他很重要吗?”
扯动着羽毛竟然拔不下来一丁点,在女巫的教导下亚伯只能确定这里面并没有魔法的痕迹,可是这无法解释它的不可破坏性。
“或许我该去找一个猎人问问。”亚伯心想它最好来自于一些普通的动物身上,甚至最好是卢修斯无意中得来的,只是一种不妙的预感在他的脑海中滋生,隐约感觉……这只羽毛里面有一道视线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