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写这方子的人,现在身在何处?”元闵翔急问道,这般激动,着实把对方给吓了一跳。
以为是方子有问题,他忙道:“将军饶命,方子不是小人写的,小人只是来送信的,那女大夫说可以救人,小人……”
完全是答非所问。
“王爷在问你,写方子的人,身在何处?”一边的拓拔岩,比之元闵翔,还保持着一份冷静,将那农夫扶了起来,面色和善的问道。
农夫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问题:“在辛集村山上,我们在那里搭建了几座小房子,供妇孺老幼居住,她也在这上面,不过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
“她说走官道离开怕不安全,所以要走山路,小人指点她往东去了,将军,她是坏人吗?这药方是害人的吗?你们赶紧去抓她,往东,往东去,小人告诉她,往东一直走,就是东明镇,这会儿,她应该走了一小半了,还没到东明镇。”
元闵翔闻言,一把抓住农夫,大步出了帐篷,解下自己的坐骑,然后,带着农夫翻身上马,对身边的拓拔岩道:“东明镇那,就交给你了,若是我追不上她,你就把她堵住。”
“放心!”拓拔岩的一句保证,让元闵翔放下心来,撒开了马蹄,对农夫道:“带路,去追她。”
山路崎岖,闫素素走走歇歇,到了中午光景,终于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前头的小镇,估摸着也就剩下半来个时辰的路了。
她嘴角一勾,看着日头已经升到了中空,腹中着实有些饥饿了,便将驴绳挂在一处树枝上,自己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打开包袱,拿出了一个干膜。
正要吃,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她心下一惊,想躲,无奈驴子太大了,隐蔽不了,而且周边也没有什么大树,她本人也是躲无可躲。
那个男人,就这样触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视线。
几月不见,他也瘦了许多,身上的一袭铠甲,却是衬的他格外的意气奋发。
两厢对望,四月不见,却是恍若隔世。
那农夫,率先打乱了这一份静谧:“将军,就是她,就是这个女大夫给的我方子。”
“知道你,你回去!”纵身下马,将马缰和绳子丢给那男人,元闵翔命令道。
农夫看了闫素素一眼,又看了元闵翔一眼:“将军,不用我帮忙吗?”
“回去!”元闵翔再重复一声。
农夫闻言,不敢违拗,将马掉头,拉紧缰绳,挥舞马鞭,驾着元闵翔的宝马,往原路回去。
元闵翔站在闫素素五尺之遥远的地方,看着她,步子却不敢贸然前进,像是怕把她吓跑了一样。
闫素素也是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她对着他,淡漠的扫了一眼,而后,收拾了行李,翻身上了驴子,当他不存在一样,继续往前赶路。
她的背影冷漠如霜,却在元闵翔看不到的正面,面色紧张,檀口,一口口的轻轻的吐着气息。
不震惊,是假的。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出现。
一时间,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一股脑儿的奔涌而出,扰了她的心绪,湿了她的眼眶。
曾经那般相爱,现在却是只想逃离,远远逃走,这辈子若是可以,她都不愿意和他再有任何的交集。
只是,她还逃的了吗?
元闵翔飞步上前,正正的站在了驴子前面。
“素素,别走!”他声音嘶哑,带着明显哀求。
闫素素压抑着所有汹涌的情绪,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让开!”
“不让,我死也不让!”他的倔强和执着,一如既往。
“随便你,小驴,往前走便是!”闫素素俯身,轻拍了拍驴子的背,他不让,她会让他不得不让。
驴子依然直直的往前而去,离他咫尺距离的时候,他不怕死一般,依然直直的站在驴子前面,眼看着驴蹄就要踹上他的膝盖,最后“不得不”的成了闫素素。
她不得不拉紧了僵绳,将驴子转了方向。
驴子因为这一下用力拉扯,吃痛的发了脾气,颠了起来,闫素素一个没有稳住,被驴子甩了下来,一只脚,重重的磕在了一边的树干上,痛的她眉心紧皱。
元闵翔见状,心口一抽,忙上前抱住了站不稳的她:“素素!”
她推拒:“放开我!”态度带着薄薄的愠怒。
至少,还会对他生气,只要不是那般冰冷如霜,什么他都能忍受。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会强求你,只是你受伤了,和我回去,而且……军营之中,好多人染了鼠疫,请你去救救他们。”元闵翔知道要留下闫素素,不用些无耻的法子,必是不行。
“我给你了方子了,你放开我!”闫素素大力的挣扎开来,忽然想到了腹中的孩子,忙收敛了动作,只用拳头,推拒着元闵翔,“放开我。”
“素素!”元闵翔心中一阵阵的痛楚,他就知道,她不可能在回到他身边了,连他的触碰,她都如此抗拒,要如何,再强求她和他一起生活。
找不到她,是彻底的失去了她,找到了她,亦是彻底的失去了。
只是,他的自私,却不允许自己放她走。而他的自责,又在责令他放了她。
他完全被自己给矛盾了,看着她微怒的脸色,他轻声哀求:“和我回去,好吗?”
闫素素冷笑一声:“回去,回哪里?闵王府?军营?你身边?呵呵呵,王爷,我本以为你是我一世良人,到头来,你却是个侩子手,你亲手扼杀了我和你的孩子,亲手扼杀了我们的未来,亲手扼杀了你对我的承诺,你以为,我们还回的去吗?”
闫素素的话,字字如阵,句句如刀,刺戳的元闵翔的心口,鲜血淋淋,而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知道。
大掌,稍稍的松开了闫素素,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回不去了,真的回去不去了,放她走吧。”
只是才稍一松开,另一个自私的他,却又开始叫嚣:“不能放,即便回不去了,能够遥遥的看着她就可以,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走,让她走了,这一生一世,可能都别想再见了。”
一生一世不得见,这是何其残忍的惩罚,忍受了四个月失去她的痛苦,他的世界,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暗无天光一片,让他如何再在这个暗无天光的世界里,生活一辈子?
与其如此,不然现在就拿一把刀子杀了他来的痛快。
“素素,不要走!”他不顾她的挣扎,埋首在她的脖颈上。
当滚烫的液体,滑入脖颈的时候,闫素素身子一窒,他在哭?
挣扎,变得小了,恨归恨,可若是没有爱,哪来的恨,终究是爱的,即便是曾经,即便是过往,即便那爱已经随着孩子的消逝,而跟着一起消散了,但是,却不可否认,爱来过。
因为这来过的痕迹,所以在感受到他眼泪的那刻,她的心里,居然会微微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