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行进虽然没有了找点任务,但仍不轻松,主要原因还是地图失真和方言不通,古怪的星沙郊区语言已经让不少湘南人吃了瘪,再加上时不时从路边村庄的黑暗角落里窜出狂吠的野生中华田园犬,从水渡河大坝回学院的这一段路可谓是:天黑,路远,坑深!
幸好这次是一个班10多个人一组,四班更是有王文武和王军两位参加学校军事三项比武的骨干种子,路虽艰难,却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一天的折腾可谓是把大伙的体能都透支到了极限,以致于当星沙工院大门出现在一队小伙的眼前时,他们居然有了看到家门的兴奋,那个一直让人憎恶,总想着逃离的地方第一次成为了温暖的代名词。
回到宿舍,四班的学员惊奇地发现房间的水桶里用凉水泡着两个大西瓜。在丁伟的记忆里,星沙有两种水果可谓是冠绝全华夏,一种就是墨绿皮的无籽大西瓜,皮薄肉沙水份足,在炎热的夏季来上一个,立马让人爽彻心扉;还有一种就是长在星沙郊外丘陵间的柑橘,清甜可口,经常王文武、王军在参加完军事三项训练后会一蛇皮袋一蛇皮袋的拧回宿舍,然后顶多半天功夫就会被消灭干净。晚上的西瓜是在学员队留守的队值日员精心为大家准备的,四班的11头狼二话不说,用了不到3分钟就把两个西瓜给消灭了。吃完后大家开始收拾装具,但没有一人去洗漱,都还在等着队干部回家集合发飙呢。忽然走廊上响了声哨:“大家归队后自行洗漱熄灯。“虽然感觉这不像队领导的风格,但大家还是很高兴终于在睡觉前得到了特赦。
就寝前,大家纷纷从水房带回了消息。原来像丁伟、王军他们没有把点找完都算任务完成好的,好多小组吃的瘪更大,听说有的组8点多才到水渡河集结点,有的的组弄丢了地图,还有的组甚至弄丢了指北针。总之丁伟他们以为自己犯下的那些“滔天大罪“其实都只能算是一些小错误了,下步队领导就算要杀鸡儆猴,估计也轮不到他们。
第二天早上6点,没有出早操,全队就被叫到了俱乐部集合,气氛很是沉闷,除了昨天的队值日,似乎每个人都犯下了出发前队长所强调的那些犯了就可以被“枪毙“的大罪,但全队这么多人,他不应该全枪毙吧。就看哪几个是那运气不好的倒霉蛋了。
奇怪,队长坐在讲桌前并没有发飙,而是语气平缓地在和大家回忆前一天所发生的一切,这种平缓绝不是要宣布谁谁谁要被处理之前的语气,这种平缓是有气无力的,甚至还带有浓浓的悲伤。奇怪,太奇怪了。从昨晚的那道洗漱哨开始,这种奇怪就出现了,这反常的奇怪让丁伟出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葛海同志到达集合地点后就出现了中暑症状,我们迅速把他移到树阴下休息,好几个同志还帮他解衣服钮扣和扇风,但过了很久都不见好转,于是我们叫来救护车把他送到了驻地军医院急救……“队长突然开始详细讲述昨天被救护车拉走的学员连连长的情况。丁伟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不会是连长不行了吧?但他立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咒骂了自己几句。怎么可能呢?连长平常看起来那么壮,自己这小身板都过来了,连长还会有什么事。最多应该就是送医院急救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连长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进行康复吧。“当晚旅长也到了医院进行协调“,队长继续讲着葛海的情况。“旅长一夜没睡,协助到湘雅医院请专家,调冰床,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他的体温始终降不下来,凌晨3点一刻,葛海同志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队长后面说什么,已经渐渐听不清了,战友离去!这沉重的噩耗让丁伟鼻子发酸,头皮发麻,两耳嗡嗡作响,而他身边的同学已经有人开始小声地哭泣了。“谁在哭?不要哭!“队长扯在嗓子制止着大家。可这有什么用呢?大家分明看到他那坚毅的脸庞上也开始大滴大滴地向下滴着眼泪。或许他感觉自己的情感大堤也即将崩溃,挥了挥手说道:“不用报告,各班自行带回吧。“当第一个班带回的队伍还在走廊上行进时,已经开始有人不顾一切的号淘大哭起来。
回到宿舍,多数房间关上了那几乎24小时都会敞开的宿舍大门,也许大家都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号啕大哭的样子吧。四班也是一样,伊建坐在自己床边,一边抺着眼泪一边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谢江水一个劲地摇晃着余强:“那小子壮的和牛一样啊!“陈海默“铛“的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床架上,吴军、李亮、康加凯浑浑噩噩地坐在他们的写字桌前双目无神地盯着不远处的地面,丁伟和伍柘则是呆坐在床前。王文武和王军似乎想上前劝劝自己的同学,但却最后连自己也没能劝住,一人一声叹息,也分别有气无力的坐到自己的写字桌前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