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进了宫里面,大约是皇上封锁的好,没人敢把前朝的消息往未央宫里面递。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保住凤朝的体面,同时又熄灭了两边的战火,何乐而不为?但寂如风不要,凤浅儿不要,就连当今圣上他也不想听到这个消息。如风递上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上面只写着‘不是赢不了’几个字。皇上很清楚,如果他不怕群臣的非议,不怕失去百姓的民心,这一仗拿下炎族,绝对不是问题。可是西北还有强悍的骠骑族,西南也有宁南族,甚至是海的另外一边也有股势力虎视眈眈,倘若从内部反抗起来……这让他们都为难……
“最近也听不见外面消息了,白天和黑夜的距离也越来越长了,我想如风是很快会回来了,回来娶我。”
浅儿看着天儿虽不好,但没得大雨大雪的时候,所以更加夜难安寝地盼着寂如风回来。阿雅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没有消息,她心里估摸着并非是好消息。
“快点睡吧,穿得那么薄,别再吹出风寒来,他回来可要心疼了!”
“是啊,他会心疼,真不知道此刻他怎么样了……为什么前面一点儿消息都不走漏呢?难不成,是要给我个惊喜吗?”
“是啊是啊,天大的惊喜呢!”
阿雅左哄右哄,她才勉强躺进了被子里,过了一夜,只是不睡。
如风在那边只收到了停战的圣旨,始终是不相信,皇上一言九鼎也会出尔反尔,寻了千里马,日夜不休地往京城里面赶。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和不分昼夜的疲惫懂得寂如风心里的话 “浅儿,你不会就这样嫁去炎族的,我不让!”
他为她为凤朝立下多少功勋,光是伤了炎族公主破解炎族阵型的功劳,足以他享尽荣华一生。但对于他,这些都不重要,只有凤浅儿最重要,只有跟她在一起才最重要,如风换了两匹千里马,马不停蹄,终于赶到了京城,来到了皇宫大内。平日里肃静的皇宫,此时人人忙碌,各宫奔走。手中的红绸缎红剪纸,一应都是大婚地准备。办了彩礼,又办嫁妆。难道是来不及了吗?
未央宫,他赶紧跑去未央宫,一口气不敢喘,也不敢休息。推开宫门,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没有凤浅儿,没有阿雅,没有侍奉奴婢们。千辛万苦最后还是不能相聚吗?他一拳打在未央宫的门上,留下了好深的痕迹。
仰天长啸一声:“凤浅儿!你在哪?”
皇上果然还是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了浅儿的幸福,果然还是送她去了炎族,如风胡思乱想急火攻心,噗得从嘴中窜出一口鲜血。再支撑不起,瘫软得倚在门边。
“如风?”
熟悉地声音,轻轻地唤他,他回头一望,那一身漂亮的红服已经穿在了她的身上,好在他看见了他,好在他奋不顾身地跑上去拥住了她,好在还有机会带她走!
“是,是我,我不在你害怕吗?”
“恩害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紧紧地抱着对方,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双颈相交,享受着彼此温暖熟悉的叹息,真实抱着彼此,感受着幸福,还有稍纵即逝的恐惧。
“浅儿,别离开我。”
“谁要离开你了?”她带着浅浅笑意,浑然不知道寂如风的担心,阿雅看在眼里,如风确实着急,但急些什么呢?便不得而知了。
如风放开了浅儿,牵着她的手就往临政殿走。她们是不知所措,他是急不可耐,必须阻止,在一切礼成之前阻止,若是能求皇上同意,才能万安。但如果是不同意,他也一定要带她走,无论自己的生死,他也要带她逃离这个不由她做主的地方。
“如风,你慢些,慢些,到底去干什么?”
她完全不明白,不明白他来时匆匆地焦急,但跟他跑着,看着他大汗淋漓,她愿意笑着跟随他,无论去哪里,无论去干什么!
秋风瑟瑟,临政殿前是安静的,没有人敢喧哗生事。刘公公在门口守着,自然没有问题。守门的侍卫都去办差事了,如风出现,却还是被刘公公拦在了门口。
“寂大人,您留步,皇上吩咐了,一切准备好之前,不许有人进去打扰,您还是带着凤姑娘回吧!”
“是啊,如风,皇兄刚刚传过旨意来,说不见咱们的。”
他回身看着她,她眼中透明没有杂质,她不知道如风所担心的消息,不面对离别,她的笑是幸福和坦然的。然而还不告诉她,他们将要面对的惨淡命运,又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就这样愣怔地拉着她,呼吸似乎都要暂停了一般。忽然,殿内传来了碎东西的声音。他们听见了皇上的大吼,然后是让他们进去的话,听见语气也不见好!
进了内殿,却不想皇上居然坐在地上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另一个杯子就碎在他的前边,酒撒了一地。三个人见状赶紧跪下,刘公公更是识趣地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或许只有在自己的妹妹面前,他才脆弱的这般不堪,身为帝王,他必须在天下臣民面前摆出一副高不可攀无所不能的样子,但他也是人,也有累的时候。
“朕没传旨意让你回宫,你怎么回来了,寂如风!”怒形于色,忧从心生,“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罔上的罪名?是要诛九族的!”
“哥……你怎么了?”浅儿直接唤他,才安稳了他的情绪,但只有更多的伤悲。
“好妹妹,只有咱们两个。”他悲戚地居然没有用朕字,他死命地扯着寂如风的胸襟,痛苦,痛苦,他说,“即便是痛苦,即便是思念也要我一个人来承担。我绝对不会伤害我妹妹分毫,也不允许别的人觊觎你的幸福……”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哥哥?”浅儿的眼睛里面满含泪水,她突然认为自己又像小时候犯了错,要哥哥来收场一样,只有他们三个人时,他不是皇帝,而是他亲生哥哥啊,,“哥哥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外面不是欢欢喜喜地在为你和嫂嫂筹办喜事吗?愁为何?泣又为何?”
寂如风也愣住了,外面忙忙碌碌的,他错怪了这样一个好皇帝吗?“浅儿,外面不是在筹备你嫁去炎族的事情吗?你在说什么?皇上可有册封谁吗?那也是应该昭告天下呀?可外面又是彩礼又是嫁妆的……难道是双喜临门,你出嫁,他娶妻?”
“如风在胡说什么呀?嫂嫂家中无人,她特意请我做喜娘的呀?”
阴差阳错,皇上想要制造的误会,早晚都是会穿帮的,所以封锁消息,不让凤浅儿知道,不让寂如风知道,让全天下都以为凤朝和亲公主归来,要风风光光地出嫁。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她们能够幸福就好。况且,他只是为难,这个主意并非出自他真心自愿啊!
“皇上……”如风现在明白了,眼前的人不是因为浅儿要远嫁而伤悲。
他摇摇晃晃靠着案子站起来,他醉,高兴,也是难过:“依依说,若是浅儿远嫁,会有很多人不幸福,她首当其冲。依依说,既然金氏指名要朕册封金家是侄女,朕没有理由拒绝,后宫佳丽本该不止三千。依依喜欢说,却从里不肯听朕说!她幸福了,却不知道,朕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懂吗?你不懂,寂如风你幸福,你爱的人,爱你的人,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