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虫北狼东南人,大陆中央是中神洲,传闻是旧天庭遗址所在,这里是无主之地,伫立着无数名门正派。与位处西虫后方极西之地的古魔洲遥遥相望,那是逃犯奴隶和毒物大妖所在的地方。二洲以门派立国,超脱世俗。它们遵循着四圣的训诫,古魔洲监视天下谁人祭祀神明,中神洲监视天下谁人供奉魔尊,若是天下胆敢有人敢于拜天求地,便会带入无穷塔下承受万劫不复的折磨。
至于为何这片大陆如此忌讳神魔,那与古老的传说有关,知晓神明存在之人已不在多数。四圣教化天下,欲要断绝香火祭祀,惜也。有些心术不正之人仍是寻遍古史找到了那些奥妙的名字,想要祈求上天下地的力量,其中以堙门为首,最是臭名昭著。
古老的传说留在那四尊高耸入云的雕像中,中神洲的棋圣面容肃穆。左手托笥,右手食指指天,一颗颗如陨石般大小的黑白棋悬浮在空。
古魔洲的书圣背手而立,面带笑容,身后无数苍劲有力的诗词屹立。
极北之地的画圣盘坐在地,一条无法形容其大小的墨水之龙缠绕趴伏在他的身上。
烈焰阳国的中心,是琴圣。她作拨弦状,神色平和温柔,只见一只凤凰乖巧落在地上聆听。
他们是如此的强大,乃至百年后的一座雕像中,能仍让人深受体会。尘封的史书上记载着他们伟大的事迹,而也许他们也不会期盼自己被苍生竖起圣象吧。
……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梧桐圣门中一座浩大的宫殿里,沉稳悠长的声音传遍大殿。数百名身穿麻衣道士安详而坐,只见台上须眉皆白的老道手持拂尘,定坐不动。他的身体如同枯木,他的灵魂伴随着声音游荡。
“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字一句宛如一阵令人神定气爽的风,不时拂过道士们的心尖,将灵魂带去玄妙莫测的地方。门外无数奇珍异兽或趴或坐,它们的神色像人思考一般,凡人在此,定大叹不可思议。
这是梧桐圣门的道教圣地,闻道殿。自古以来都是得道道士在此传授道经与自我领悟的地方,是的,外界中名气大盛的道教是以夫子教学的方式培养有道心之士。但又有些不同于夫子教学的便是在老道授经,从不回答道士们的问题,只有在道士们走上岐路,将于悬崖边前才会进行点悟,其余时候都是道士们互相论道。
仔细观察老道的授经会发现这些晦涩玄奥的语言并不是依靠他的喉咙发出的,那是从他的灵魂深处透过形体引发道士们的共鸣,这是道行深厚的道士才能做到的事。
安静的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几乎在同一片刻,台上的老道手指轻点,便是无声无息的遮隐而去。那股气息来自于一名盘坐的小道士,他的瞳孔清澈见底,有着浓郁纯真的味道。
“这个师凝倒是不错。”老道的眼眸睁开浑浊的眼眸,在那个突破瓶颈的小道身上停留片刻。
“今日授经到此为止,诸位道友退去吧。”老道立起身子:“师凝留下。”
话音刚落,大殿内百双目光投向那清俊小道。
“谢过黄彦道人。”站于前首的道士率先行礼,随后众人纷纷效仿,退出大殿并将大门合上。
“师凝道友,可曾悟出些什么?”黄彦道人微笑着说道。
“贫道闻道人授经,忽时心灵沉定,恍若一切伪像消失殆尽,心中再无轻重缓急、是非善恶之分,冥冥中悟了回头却又一无所获。”师凝疑惑的看向上方的老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道经中已指明了道路,若是疑惑,不妨多去领会吧。”老道顿了片刻,缓缓说道。
“黄彦道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师凝道友先行离去吧。”还未等师凝说完,黄彦道人便是打断了。
“是,师凝受教了。”师凝并不对老道的态度感到莫名,道教的规矩一向如此,今日单独留下他一人是为数不多的怪事,即使黄彦道人的行为再怎么不合乎常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大殿门口的石桌上坐立着许多道士,师凝刚合上大门,便是看到了无数隐晦的目光扫向他。
师凝心中忍不住一笑,这些道士明明心中想问,却又固守着无欲无知的念头,那忍耐的神色让他忍俊不禁。他抬头望去,朴素的道观、温和的阳光、轻柔的白云和广阔的蓝天变得与平常不太一样,有种奇妙的难言感觉。
“百年难得一遇的道体,道主也无法去挑剔些什么了吧。”黄彦道人依旧站在原地,眼睛像是透过了沉厚的殿门看着师凝。
“外面又有大乱了,堙门的人还是如此难缠呀。”身形消散,只剩一道念头盘旋在原地。
……
大军扬起的尘土迷惑了人的眼帘,高大壮硕的黑牛,精壮灵便的白马。这支军队的坐骑让人瞩目,虽然有些许奇异,但那强盛的气势却让人无法笑出声。
两匹白狼行于大军中央,左右是狮虎族的骑士。熊牛在前,羊蛇在后,千人之军万人之势!
“少主,等会见了面,最需堤防的是龙鞠太,此人不仅是玄关境的强者,之前更是道门元字辈居士!”榠海和鞠源不再随意穿着战裙,此时全身白色铠甲,头则戴着狼型头盔。榠海说此话的时候脸上有些凝重,这片大陆对修行者的划分共有十层:开形、化气、融凝、跨川、魄体、出魂、黄极、玄关、地元、天尊。
榠海的脸色有些严肃,鞠源点了点头,玄关境强者不多,也非是不可抵挡的存在。最让人担忧的,是道门元字辈的身份,道门元亨利贞四大辈,放在如今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如今龙鞠太重入凡世,这不得不令人担心道门对这个老字辈是否会多加关照。再者,道门的功法大多都是攻防兼备、变幻莫测的神通,这让人必须高看他一眼。
“龙鞠太,十五开形,十六化气,十八融凝,二十入道门,二十三论道场文武双魁,那年的他,已是出魂境!正因为此,道主破格将他收入元字辈外姓道人。”黄沙弥漫,景色不断飞掠过去,榠海的声音愈来愈慢。
“后来呢?”鞠源的眼色惊异,他手上得到的情报,龙鞠太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了!
“后来二十五岁他下山,去哪行事,族内并无记载,只见归来时道心龟裂,修为退散。”
“难不成是遇到了道门的死对头?”
“哼哼,天底下敢对道门元字辈下手的人,有何其多?一旦被发现,便是不死不休,连儒释两教也不愿这么干。”榠海不屑的道:“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便是此处,龙鞠太如同废人回到道门,道门上下无一丝动静。若我没猜错,要不是进入了天然险地,就是他自身出了什么意外。”
“那这短短四十余年,龙鞠太又修道至玄关境?”
“是,常人在出魂入黄极这一道坎,少则二十载,多则一生无望。他破了记录,五年入黄极,在黄极一呆十五年,一鼓作气合成玄关。”
“这…似乎有些强的不像话了吧。”鞠源目瞪口呆,修行者不易不是一句遥不可及无法体会的话。一步一个坎,前是形体后是真我,灵魂夜游是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遇到精神风浪就会丢掉三魂七魄,变成一个傻子。出魂境如其名,是修行路上死亡数最多的一道门。
“若非有他,人族只有两虎相争,绝无三分鼎立之势。”榠海冷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感觉太大压力,我们图腾部族,掌管着无上的力量,承受着无上的荣光,不是浪得虚名的。”
“白叔放心,鞠源自然明白。”
“到了。”
一抬首,前方宏大的城墙下三色联军站立,刀枪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为首是一簇人,他们骑在如牛一般大小的骏马上,唐逢雨程过龚长平三人站在这群人的最后一方。鞠源扫过列阵于城下的数千联军,依稀能看出他们脸上的震撼,榠海的眼神与联军为首一老者四目相对,鞠源能感受到二者之间的较量。
“图腾部族苍狼白王前来拜访诸位!”灵力浑厚,隐约间看到一只透明的狼头仰天长啸,锐不可当席卷而去。白狼王,亦是玄关境的武者!
“联军统帅龙鞠太,欢迎白王到来。”待白王气息将至,空气中无形的漩涡流转,二者碰撞一起,在场众人的灵魂纷纷一震。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目相对,两军接近,两个老人豪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