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但觉衣裳湿,无点亦无声。”
城内刚起亮,路边学堂里的夫子就开始吟诵诗句,等待着学生们的到来。
尚翊掀开轿帘,看一眼均川的好风光,便准备出城了。
驾车的盗无影过了城门,便朝着轿内大喊一声:“兄弟,坐稳了!”随后扬鞭起,马疾驰,车后尘土飞扬。
大约半个时辰后盗无影才慢慢减速。
“怎么样,尚翊,半天不出声,不会晕了吧?”盗无影朝轿子内喊。
“没事儿,我底子没那么差,这点速度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就好。那歇一会儿我们继续赶路吧?”
“无影!”
“什么?”
“我们已经提前启程了,不必太过着急。”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
昨日叶剑山庄最后一场剑术赛的比试结果出来了,果然和尚翊猜测的一样,叶顾伞和周昱打成了平局。三场比试过后,叶剑山庄宴请众多武林人士,三位胜出者当然在受邀之列,他们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儿。
尚翊趁着现在各派的注意力都在叶剑山庄和胜出者们的身上,便提前回程,只留下木言和桐兮继续应对。途中两人路经嵩山竹林小道,在此停下歇息。
盗无影抓了一只山鸡,尚翊生火,架起了烤架。山鸡在火上烤的滋滋响,香味渐渐出来了,盗无影等的直咽口水。
“无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盗无影抹抹嘴,嘿嘿一笑。
“对了,尚翊,有件事情我还没明白呢?”
“你说的是剑术赛的结果吧?”
“正是。按照之前的比试来看,叶顾伞的功力还是在周昱之上的,怎么会打成平局呢?除非叶顾伞故意拖延时间,达到一定的比试时长才可以平局而论”
“你觉得叶顾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圆滑、有城府、有实力。”
“这几点说的都不错,但除了你说的这些,他还是一个有野心并且善于隐藏的人。此次赛会虽然是南宫蕞向叶顾伞提起的,但是没有南宫蕞,叶顾伞照样会举办这个赛会,只是形式的问题罢了。前两场比试,叶剑山庄派出了一个普通弟子,只是不想急于表明实力,他们真正需要的就是在最后一场比试中引起武林的瞩目。就像我会让木言在第二场比试中胜出一样。至于第三场比试叶顾伞会和周昱打成平局为的是武林间的缓和,以叶顾伞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打败周昱的,但是你想想,这次赛会闹得沸沸扬扬,第一场比试胜出者是雷虎,他是一个散侠,不代表江湖门派,不会引起大的波澜。第二场比试胜出者是木言,这是我要告诉武林忆来的实力一直存在,不容小觑。而这第三场比试,才是重中之重,四大门派以剑术著名,叶剑山庄为了能够在武林中站得一席之地,只有在剑术上胜出。但是如果叶顾伞真的一举夺胜,那叶剑山庄就会成为四大门派的眼中钉,碍于江湖门面,他们也一定会寻找机会,不断挑战,到时候叶剑山庄便不好收场了。叶顾伞精心计划了这场赛会,这些他应该想得更全面,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打成平局,这样武林的注意力不会都在叶剑山庄的身上。四大门派早就纷争不断,让华山派弟子胜出,那么华山派的周昱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叶剑山庄既得到了声名,也不会遭来嫉恨,何乐不为呢!”
“原来如此,这里面的道道这么深!你都清楚,怎么不去宴会会会那叶顾伞?”
“时机未到,叶剑山庄的庄主叶赤天一直未露面,在不了解对手的时候不能轻易试探对方,否则只会暴露自己。”
盗无影点点头,他打心底里敬佩尚翊。
“熟了。”尚翊掰下一只鸡腿给盗无影。
两人说说笑笑,吃饱后继续赶路。马车行驶的缓慢,尚翊在轿子里睡着了,盗无影靠在轿框,嘴里叼着一棵草,翘着二郎腿,心里还在想着尚翊刚才的话,他觉得如果他能有尚翊这么聪明,是不是可以不会这么狼狈,能够成为光明正大的英雄!
盗无影心不在焉,毫无警惕,不远处一帮匪贼悄悄包围了他们。
一把利剑闪着银光,旋转飞舞,朝着轿子而去。轿顶被掀开,尚翊被巨大的声响和刺眼的阳光惊醒。
盗无影瞬间反应过来,把尚翊拉出轿子,护在身后。
领头的匪贼举着大刀向盗无影的头顶劈来,盗无影拿起碎裂的木头,用力一举,把匪贼挡了回去,木头也被劈裂。盗无影趁势一脚绊倒匪贼,夺了他的武器,抹了他的脖子。
后面的匪贼陆续进攻,东、西、南三个方向各有四位,盗无影看着眼前的局面心惊血凝,再望一眼身后的尚翊,道:“兄弟,你昔日救我一命,今日还你了!来世我还来找你。”说罢,腾空而起,朝着各处的黑衣人大喝一声:“猢狲贼人,今日让你有命来无命回。”
匪贼数量之大,盗无影应接不暇,连挨了几刀,就在此时,一个手拿蛇皮鞭子的紫衣女子加入了混战,盗无影认得她,是那日在均川扬子县遇到的异族姑娘。好在那紫衣姑娘是友非敌,盗无影才松了一口气。
混乱之中,尚翊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那木盒带有闸门,盒子一端凹陷进去,里面有一根长钉,另一端有一个凸起的圆形按钮。尚翊瞄准一个匪贼,按下按钮,木盒里的长钉飞射而出,打进匪贼的脑袋,匪贼倒地身亡。
领头的匪贼发现了尚翊手中的暗器,绕过盗无影飞身踢落木盒,随后举起大刀,向尚翊劈去。盗无影被另外几个匪贼纠缠,根本无法靠近尚翊。
尚翊站在那里,盯着头上的那把大刀,时间好似停止了,他知道不能死,他随时准备强硬发动自己的内力,哪怕巨毒复发,伤身减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匪贼被一个银球击中,喷血跌落。尚翊急忙闪退到一旁,定睛一看,原来是南宫蕞与雷虎。
有了雷虎的帮助,盗无影很快就解决了其余的匪贼,并留下一个活口。盗无影逼问那活口他们是受何人指使的,没想到那活口只说:“我们做的是杀人的买卖,从不出卖雇主。”便咬舌自尽了。
叶剑山庄那场宴会南宫蕞和雷虎也没有参加,他们拿到雷虎的新武器便起身回京了。南宫蕞出了均川便换回了女儿装,他们走的是一条隐蔽的小路,到了交叉口便听到有打斗声才会上前一探究竟。
南宫蕞背着手,看着这一地的匪贼:“啧啧啧,看来尚公子的仇家不少啊!”
“让姑娘见笑了!”
“无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救你了。再说大个子正好想试试他的新武器。”
“对啊,尚公子,我能有这么好的武器,还多亏了你的好点子。”雷虎接话。
“怎么样,还好用吗?”
“好用好用,比我之前那铜锤好多了,这个轻,但杀伤力大,嘿嘿,不过就是里面的机关我还不熟练,好在有蕞儿帮我。”
“熟能生巧!”
“尚公子说得对,对了,尚公子,我这武器还没有名字?”
“就叫霄矩吧!”
“霄矩,好名字!”
紫衣姑娘无心他们的谈话,只是蹲在地上,在匪贼的尸体上翻找什么。盗无影见状从脚下的尸体旁拾起一个兰花荷包。
“你是在找这个吗?”
紫衣姑娘起身跑过去:“对,这里面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珍贵药材。这帮匪贼是识货的家伙,硬生生抢走了我的东西,我一路跟着悄悄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对你们动手。”
“多谢姑娘不计前嫌,刚才出手相救了!”
“不用谢,我本也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
“不知姑娘来自哪里,要去哪儿?”
“我是大理人,要去汴京。”
“刚好我们要回汴京,姑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跟我们一起走。”
紫衣姑娘犹豫的看了看众人,尚翊对其礼貌的点头。
“好吧,那多谢各位了!”
盗无影见紫衣姑娘同意了,笑问:“敢问姑娘芳名?”
“玉紫嫣。”
南宫蕞对这个异族的女子格外好奇,而且回汴京还有好长一段路,虽有雷虎相伴,但毕竟人多会更安全。
“紫嫣姑娘,尚公子,既然大家同路,不如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紫嫣姑娘、蕞儿、雷虎兄,你们先歇息片刻,我现在需要给无影上药。”说着尚翊走到盗无影身边,盗无影的胳膊上,腿上有几处血迹。
盗无影笑笑:“无碍无碍,这小小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玉紫嫣看着盗无影惊讶道:“伤口不及时治理会感染的,严重的会致死,你还是听从这位尚公子的话吧!”
“嘿嘿,紫嫣姑娘说的对!”
尚翊无奈的看着盗无影,把他拉到一旁,为他上药包扎。
雷虎在南宫蕞的指导下重新修缮了轿子,固定了马车。几个人修整好后,往汴京的方向走。雷虎因为个子太大,只能快步跟在马车的后面,马车也是以中缓的速度前进,每走一个时辰,就停下来歇息片刻。途中,经过一座小县城,尚翊出银子买下一辆新的高架马车并指导雷虎如何驾车。雷虎有了马车,几个人的回程之路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