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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说书的姑娘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苏炎不知道怎么想的,从库房里面翻出来很多红纸,剪了一堆窗花贴的满窗都是。还非要拉着她一起包饺子。

饺子嘛,馅料只要有肉和葱就好,可是苏清浅不忍心让苏炎再祸害后山的野猪,于是便准备去一趟人间,正好找找许久未归的小九。

临近新年,人间的各处都已经非常热闹,苏清浅穿着一身湖水蓝的袄子,披着浅鹅黄色的披风,撑着一把油纸伞,看苏炎忙慌慌的这里转转,那里看看,突然想起自己从前也曾这样,最盼望新年的到来,于是看着苏炎的目光就增添了几分羡慕。

刚到暮边客栈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也曾这样,每年就等待着新年父亲能带着她再回人间一趟,那时候的开心与不开心,都是分明的。可是自从主掌了客栈事务之后,听惯了那些悲欢离合,她就像一个执行者,不得不冷静的旁观着那些日复一日发生的真实故事,日子久了,连自己的感觉都迟钝了。

“想什么呢,诺,这个给你。”苏清浅正走神呢,苏炎突然拿着一串糖葫芦凑到她唇边,苏清浅接过糖葫芦,看着他转眼又去买旁边店中的瓜果,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着,说不定失忆了也是好事情,如此开心快乐没有负担的活着不是也很好么。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活的这般潇洒自在呢。

从早上逛到中午,苏炎大包小包的买到几乎拿不下,苏清浅十分无语,只好全部塞到了储物空间里。

“累了吧,带你去吃饭。”在转角无人的地方,苏炎看着东西消失在面前,十分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无视苏清浅等着他的眼光,一把就拖着往酒楼走。

正是饭点,又到年下,外面人很多,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酒楼,苏清浅摆摆手,坐在那里就不肯挪动了。苏炎也不勉强,挑好了她爱吃的菜,然后便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堂。

这是一家十分宽敞的酒楼,一楼的大堂很大,足足能坐下近百人也不觉得拥挤,正中央还摆了个小台子,上面正端坐着一个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的讲着故事,不时引起一阵喝彩声。一楼的四个角斜斜向上延伸楼梯,通往二楼的座位与雅间,座位靠着边缘,视野很好。

苏清浅是个不爱逛街也不爱运动的人,因为神界有规定,在凡间一律不许使用法术,所以这会儿已经毫无形象地趴在了座位上,饿的拿瓜子充饥。苏炎却十分淡然,拿着茶杯自斟自饮。

没一会儿菜上来了,苏清浅只顾着吃菜,却没注意到苏炎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说书先生,等她看见的时候,菜已经快被她吃完了。

“额,小二,再加几道菜来。”她故作淡然的点完菜,这时也不觉得饿了,便随着苏炎的目光,也看向那个说书先生。

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普通凡人打扮,穿着一身素灰色衣衫,说的也是很大众的故事,荆轲刺秦。

“有什么特别的么?”苏清浅观察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转眼看苏炎仍旧看着那人,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不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古怪?”苏炎慢吞吞的说道,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古怪?”苏清浅看苏炎似乎是上心了,目光又再度落到那人身上,这一看,她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普通的说书先生一般是中年男子打扮,会做说书先生的,无非是落榜书生或是落魄贵族,可这人仔细看着,眉眼和脸部线条却不似男子那般,仿佛是个女子。

“可能有什么苦衷吧。”苏清浅遇到的穷苦人多了去了,略一思考,觉得也不过就是那几种可能性,这时菜也上来了,便一个劲的催着 苏炎先吃菜,自己则拿着壶上好的花雕酒慢慢的喝着。

苏炎也不纠缠,等两人吃完饭才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结账的时候,苏炎问起小二那先生的来历,小二一听就乐了,说这位先生啊,是自己找来的,因为说得好,给酒楼带来不少生意,这不,最近问他的人也不少。

“说来也怪啊,这人是约摸半月前来的,原本酒楼是不需要说书先生的,但是这人说并不需要金银,只要些瓜果蜜糖,掌柜的想着左右过节,气氛好些也使得,就应下了。原本以为不要金银只是说说的,掌柜的看他说得好,就想多少给一点,谁知他真的拒绝不要。”小二边收拾桌子边打趣道。苏炎见他大有继续再说的架势,看苏清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就给了一锭银子,小二大喜过望,赶忙道谢。待二人更加恭敬起来。

“那人下午还来呢,这会儿大概去吃午饭了。”小二拿着东西走之前这样说,于是苏炎让人另外换了上好的龙井来,又加上几叠糕点,等着那人再来的时候。苏清浅也无所谓,去哪儿都是待着,反正只要待在人间,四周有烟火气就觉得挺舒服的,这样热热闹闹也挺好。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感兴趣?”苏炎发现坐在对面的人呆呆的看着门口处来来往往的人流,表情从欣喜慢慢变到呆滞,几乎又要睡过去,就故意吊她胃口。谁知这次她倒不上当,只是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就重新缩回了椅子里。

“我觉得那人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和客栈二楼那些客人有些像,又不完全像,所以我好奇,这是什么族类。”苏炎语不惊人死不休,悄悄压低声音说道。

“苏炎,你能感觉到妖气。”然而苏清浅抓到的并不是苏炎想要的那个重点,只见她突然刷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什么怪物一样。

“坐下,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容易吓到别人。”苏炎赶紧示意她坐下,苏清浅也注意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有些讪讪的笑了笑,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就好像看傻子那样,不由脸上一红。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能感觉到多少东西。”苏清浅这回压低了声音。

“我也不知道,最近我觉得有些感官好像比之前灵敏了,开始我也没当回事情,只觉得是不是伤好全了,后来我就发现我能看见那些客人身上带着的颜色,不管是念力还是妖气,我都能看到。不过你应该也能看到吧,我看你平时也总喜欢用颜色来区分他们啊。”苏炎很是无辜,那些写着黄六黑九的记录牌,不都是她的杰作么。

“废话,我当然能看到,我如果这些都看不到,那我还怎么做生意。”苏清浅无语。

“可是你收留的那些小家伙她们也能看到啊。”苏炎还是不觉得很奇怪。

苏清浅突然就不接话了,盯着苏炎看了几秒钟,发现他脸上还是一片淡然,气不打一出来。

“再装,继续装。”她气鼓鼓的说道。苏炎就哈哈的乐了,他最喜欢看见她这一副生气的样子,比起往日里平静慵懒的样子要可爱多了。

“我想,我大概快好了。”见她真的快要生气了,苏炎才微笑着扔出大炸弹。

“真的,那太好了。”苏清浅之前见他能感知到念力的时候,就已经有预感了,但也只是猜测,这下得到肯定的回答,是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

“说起来,你希望自己有怎么样的出身呢。”苏清浅托着腮,若有所思的问他。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苏炎一愣,随即淡然的笑了笑,说道:“我啊,我就想做个平凡的人,最好稍微有钱一点。”

“看不出来嘛,你还会在乎钱财?”苏清浅饶有兴趣的说。

“没钱以后就不能给你买吃的了,怕你嫌弃我。”苏炎几乎是言不由衷,话一出口两人之间气氛就是一阵的安静。

苏炎目前还处于失忆状态,现在这个他未必就是真正的他,而且苏清浅活了几百年了,对人间情情爱爱的这些东西是真的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所以并没有这个意思。

苏炎并不傻,从苏清浅的表情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自己说的太早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弥补,好在这个时候堂下又热闹起来,原来是刚刚的那个姑娘回来了,还是那个打扮,只不过在她进来的一瞬间,酒楼里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是苏清浅肯定是不会不知道的。

“有点意思。”她突然说道,就想用天眼去看一下这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族类,却不料那姑娘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朝他们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苏炎也看见了,却并不惊讶,拿着茶杯的手更是微微往前敬了一下,是冲着那姑娘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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