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笕到“蓝天”时,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皱的。但来不及多加整理一番,视线就往酒吧里扫视。
他迟到了。
“蓝天”本来离他家很近的,开车最多二十分钟。可是,他开车到英华路十字路口时,亲眼目睹了一辆小轿车和一辆电动车相撞,小轿车车身被撞到凹陷,而电动车却撞到腾空飞出几米远。
现场一片混乱和鸣笛声。
而那辆小轿车在撞到人后,迅速离开现场,丝毫不顾自己已经撞人了。
在交警未到达之前,陆笕率先下车救人,哪怕低调的腾辉大咧咧地停在斑马线外等红绿灯,而引起拍视频的人疯狂拍照。
可是,与人命关天相比,他选择救人。
电动车载有两人,一人在小轿车和电动车碰撞时飞出,而另一人则被撞到连人带车飞出去并被电动车压着。
陆笕立即报警并呼叫救护车。
做完后,他飞快的跑到第一个飞出去的人看了眼,那人捂着左手,衣袖上有大片血迹,嘴里囔囔着,似乎疼得意识不清了。陆笕猜或许胳膊断了。
他开口安慰了句话,又跑到被电动车压住的人的身边,那人的受伤程度比另一人轻多了,但是因为被车压着,加上飞出去时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整个人惨兮兮的。
不过他还能说话,一看到陆笕就冲着他喊着:“兄弟帮我一下!”
陆笕一把扶起电动车,然后又扶起他。
“我那兄弟怎么样了?”男人问。
陆笕微愣:“没事,疼昏过去了。”
陆笕把他扶到他同伴身边,自己又俯身查看车祸中受伤最严重的人——摔断胳膊的人。
他抬头看四周,有人下车看情况,也有人在疯狂的录像,亦或有人开车从他身边路过。
胳膊断了的人躺在路中央,陆笕也不敢移动他,只好站在路中央等救护车和交警。
伤势较轻的男人站在一旁,看着同伴疼到嘴里囔囔的,忍不住咒骂了顿早已逃逸的小轿车司机。
“挖槽!撞完人就跑,这什么意思啊!!”
陆笕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等会交警会过来,你到时候再说。”
其实陆笕也看到车祸的起始,的确是小轿车没遵守交通规则,闯了红灯才撞到另一道要过路的电动车。
但是,陆笕没想到小轿车司机会逃逸。
原本事情不大,但被他这么一逃,或许需要负责的责任更大了。
陆笕垂眼看着疼得意识不清的男人,“你应该庆幸小轿车司机没造成二次伤害,否则你这个同伴可能就完蛋了。”
摔断胳膊的男人正正的躺在路中央,只要小轿车心狠或是没人性,极有可能倒车又把摔断胳膊的男人又碾压一遍。
说话的男人心里咯噔了下,又暗骂操!
陆笕起身与他平视,问了心中想问的问题:“你们开车为什么不带帽子?”
男人心口郁闷:“……#@&??!!”
这都是碰到了些什么人啊!
男人万分懊悔时,陆笕垂眼想了想景城新规定的交通规则:
根据景城交警大队依法新定的新规,但凡骑电动车的或坐车人员都必须带安全帽的。可是这两个大男人开车时都没带安全帽。
寂静的氛围里,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没过多久,交警来了,救护车随后也到了。护士们连忙把受伤的男人抬进救护车里,伤势较轻的男人也跟着上去。只是上车前,偷偷看了眼正在和交警叔叔谈话的陆笕。
他能死里逃生,全拜陆笕好心相救,否则他们的小命全交在逃逸司机了。
陆笕此刻正在交待自己身份:我是城西公安分局的陆笕,这是我的证。
说着,他给交警同志递去了证。交警同志接过看了眼,随后站直给他敬了礼:陆队长!
陆笕也回了礼,后继续说:“司机逃逸了,不过我记车尾号,景A·15xx往英西路开的,你们可以查一下。”
交警同志快速记下,“行,谢谢陆队长提供的消息。”
交代完后,陆笕也没多待着,开着车往清吧方向走。
他站在清吧门口,扫视着清吧屋内三三两两结伴喝酒的人。
清吧屋内光线弥漫着水雾,视线受阻,难以看清里面的一切情况,即便是陆笕视力再好,也难以快速找到人。
容现正对门口坐着,他微微抬眼便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正用眼光扫视寻找他们。
看样子,陆笕还没看到他们。
于是手臂抬起,冲着他晃了晃几下。
陆笕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臂冲着他晃,他挑了下眉向着那桌走去。
刚走近那桌,陆笕就听许昌义正抱怨自己,薄唇轻挑,语气听不出真实想法:“在我背后讲我坏话呢?”
话落,手也搭在他肩上,两者同一进行,吓得许昌义差点掉下凳子。
“……卧槽!你吓死人啊!”
许昌义气得跳脚。
陆笕轻佻地笑了下,不回他的话,反而逐一与谷哥和容现击掌才落座。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不需多言,一个击掌足矣。
坐好后,陆笕自罚一杯酒。
其他三人挑眉静静看着。
喝完后,陆笕才幽幽开口:“来迟了,自罚一杯。”
“确实该罚!”许昌义没皮没脸的笑着,“不过路上干嘛去了?”
陆笕眉头轻皱,“看到车祸,停车救人了。”
许昌义:“啊?!!”
谷哥和容现笑意敛起,目光全注视在陆笕身上。
知道他们关心自己,但陆笕却十分淡然地伸手拿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完后放好才说:
“我没事,别人的。司机逃逸,受害者也没生命危险。”
“怪不得你挂完电话后这么久才来。”谷哥点点头。
容现也笑着,“人民公仆,心系人民安全很正常。我们能理解的。来喝一杯。”
说着,容现举起酒杯,要与他们一饮而尽。
谁知许昌义一开口,整个气氛都毁掉了,“陆哥,干死他们!”
三人懵逼地注视他。
只见他双眼朦胧,意识渐离,看样子酒精似乎开始上头了。
他那样儿,陆笕仿佛看到了不久前某男人要发酒疯的前奏。
不由自觉地抿了抿酒,“上次也是这样的。”
陆笕没头没脑这么一句,谷哥和容现整个人顿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笕在电话里说的话,许昌义喝酒会发酒疯!
容现顿时一句靠!
谷哥摇了摇头,“确实出乎我意外。”
随后叫服务员要了杯醒酒茶。
陆笕看了眼酒瓶,二分之一早已没了,刚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忍不住道:“你们够厉害啊!这么一大瓶白酒,三分之二已经没了?”
陆笕不可思议的指了指酒瓶,谷哥和容现耸了耸肩,异口同声:“大部分可能全在他肚子里了。”
陆笕:“……怎么不拦着他呢。”
谷哥:“……谁知道他还是那么不能喝呢。”
容现也点头。
大家都忙,平常他们很难聚在一起,就算聚在一起也不见得都是喝酒,所以许昌义流酒量越来越差也没人知道。
这会,许昌义早已趴在桌子上闭着眼。
陆笕看了眼许昌义,苦笑:“许昌义醒来要打我们了。”
多年兄弟,竟然不知对方酒量——假兄弟才对。
谷哥和容现面面相觑,纷纷露出笑容。
随后他们转移话题,聊的东西都是以前的事儿。一桌子的没了许昌义插嘴,倒是聊的很开,不过大多数都是工作上的趣事。
“咦,那个姑娘怎么老看着我们这桌呢。”
谷哥举起酒杯喝一口,眼眸微抬起忽的发现炽热视线,进而偏头去看。
坐在桌子里边的容现也抬眼看去,外面的陆笕扯了扯嘴角笑,说了句是吗,才悠悠偏头看。
那么一眼,记忆与曾经重合,时间倒流回两年前。
“警察叔叔,你好帅哦!”
“警察叔叔,你身材好好哦!”
“警察叔叔,你微信多少呢?”
……
记忆重启,陆笕蓦地愣住了。
她托着脸笑吟吟地看他,眼睛不带眨巴的。
原来是她。
她还如以前一样,一身紧贴连衣裙,看着保守却凹凸有致,还不如不穿呢。同时,她脸上化了浓妆,精致而漂亮。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腿又长又细,脚踝上也带着脚链,她一晃脚,立马碎闪碎闪的。
陆笕眉头顿时皱起。
两年了,还是这么不知收敛。
想着嘴边轻呵了声,转头抿了口酒,容现闻声看了他一眼,“认识啊?”
谷哥也跟着看他。
陆笕撇了撇嘴,笑意淡淡:“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讽刺人家?”容现深信不疑。
“……”陆笕无语的看他,“我感叹一下不行?”
容现无言以对。
适时,谷哥笑着举杯:“哈哈哈,美女好看也不能当酒喝。来来来,我们喝酒。”
谷哥为人爽朗,笑声也大。突兀的笑声惹得本就背对他们的万莞又回头看一眼。
嘴上吐槽:“好奇怪。”
周溪敛了敛笑意,看她:“你在清吧喝粥的时候也很奇怪!”
“……额!”万莞无语后恼火,“我不就喝喝粥嘛,至于一直说个不停吗?!!”
看风景的人依旧视线不移,“不能!”
正面刚上了。
万莞一口气全堵上了,拿着一串鱼丸须愤懑不平的咬一口,咬得脆脆响,仿佛当做周溪本人似的。
周溪看她,哭笑不得:“你干嘛呢。”
万莞生气回道:“咬你。”
周溪:“!!!有病!”
两个女人一打一闹全落入陆笕眼里,尤其那个曾经调戏他的女人,笑靥如花似的。
……不是想好了不去看她吗?怎么又看了!!陆笕皱眉心里暗抽自己一掌。
想罢,陆笕回头又闷了一口酒,一口见底。
一旁的容现和谷哥看明了样儿,心知肚明的面面相觑。
看样子,陆笕这小子有情况呢。
桌上又添了一瓶酒,陆笕喝得心不在焉。
本来谷哥从B市大老远回来是件很开心的事,可是阴差阳错的又见了周溪,陆笕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了。
想着以她以前的性子,说不定早早就扑过来勾搭他了,不,是勾搭在场每一个有颜的男人。
没大没小的就敢勾搭男人,呵!
想到这,陆笕不知怎么回事,心口上好像堵了似的闷了一口气。
女人啊,就爱喜新厌旧!
陆笕又是轻笑了下,抬手又喝了一杯,完后给容现谷哥丢下一句我去上厕所,便起身向着厕所走去。
容现谷哥两人又是一顿愣。
面面相觑后开口。
谷哥:“有情况啊?!”
容现较为镇定:“陆笕这小子,总是一鸣惊人。”
说罢,举起酒杯,幽默的开口:“恭喜你谷哥,你快有弟媳了!”
谷哥也一顿笑:“你也该准备份子钱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替陆笕做了决定。
这今夜的风,似乎夹杂着甜甜的味道,似酒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