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浮被李大叔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憷,尤其是注意到他眼底的怜悯与亲和后,此时听他这般说,也就了然了,估计是这慈祥的大叔先入为主以为她是哪家落难了的小姐。
“谢谢大叔,大叔真是好人。”想明白了后,夕浮就自动带入角色,立马楚楚可怜了起来。
“姑娘怎么会一人流落在这深山林中,今后又有什么打算了?”李大叔叹了一口气,愈发觉得眼前这小声抽泣的女娃可怜了。
夕浮听闻抽噎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柔柔地说道:“家道中落,我随父母去王都投奔亲戚,哪只在山里遭了贼,父母为了保护我逃命,被那狠心的贼人,贼人……”
夕浮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簌簌 ”直流,一手掩着袖子闷声哭泣。围观的村民一阵唏嘘,看向夕浮的眼光纷纷带着怜悯。
“唉,可怜的孩子啊。”李大叔伸出手安慰地揉揉她的头发,随即对二刚子说道:“二刚子,这姑娘看着可怜,既然带回来了,就好心做到底暂时收留她下她吧,你同你媳妇好好说说。”
二刚子还没来得及说说,站在他身边的一妇人上前了几步把夕浮拉到身边来,仔细地瞧着,刚才站得远了些还看得不怎么仔细,如今一瞧,心生好感,温柔地安慰了下然后对李大叔微笑道:“李叔你放心,我们定会好生照顾妹子的。”
李大叔欣慰地点点头,村里人善良好客,二刚子媳妇对家里新来的妹子更是喜欢得不行,她家兄弟多,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就想着能有个姐姐或妹妹陪着,如今多了个夕浮不仅不觉得麻烦,反而多了些雀跃。
媳妇同意了,二刚子自然没什么话说了,憨厚地笑笑与兄弟们去一旁处理今天打得猎物。二刚子媳妇则亲热地拉着夕浮回屋,烧着水然后给她收拾出一间屋子。
“妹子,刚没来得及问你叫啥名呢,咱这都是粗人,房间也简陋,你就将就着用用。”
“不会呢,我很感激,我叫白云。今日若不是你们,我不还不知会飘落在哪儿呢,也许哪天没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夕浮感激地说道,如今别说是给她一间房屋睡呢,就是给她个茅棚她也谢天谢地了,天知道这些日来她过得有多凄惨。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呢,我看着云妹子就是个有福气的人。”二刚子媳妇笑着说道,然后提了个木桶过来,把烧好的水倒在木桶里,提到一间用木板订成的小屋子里,然后把那桶热水倒入屋子中央的一个浴桶里,笑了笑对夕浮说道:“云妹子快过来洗洗吧,待会洗完了让我给你擦些药 。”
二刚子媳妇早在门口围观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血迹,故而以为她受了伤,不过夕浮确实是受了伤。
”大姐谢谢。“夕浮真诚地说道。
”傻妹子,你都叫我一声大姐了,还客气啥,快试试水温怎么样。“二刚子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太有礼貌了。”
夕浮伸出手轻轻拨动了下浴桶里的水,笑着点点头,“正好呢。”
二刚子媳妇把衣服放在浴桶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冲夕浮笑了笑就走出小屋,为她关好门。
夕浮见人走了,一扫刚才的拘谨,几下剥掉身上的脏衣服“扑通”一声跳下水。温度适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刺激得她舒爽地轻呼一声,爽快地鞠了一把水撒向自己脸庞,太舒服了!
夕浮整个人埋在水里闭气,享受着热水抚慰几日来的疲惫,实在闭不住气了这才钻出水面拿着布巾擦洗这身体。夕浮拿起旁边搁着的皂角抹遍全身,闻着肌肤上传来的香味,她好心情地哼起了歌儿。
洗过澡换上二刚子媳妇放在凳子上的衣服,衣服虽然朴素,贵在夕浮气质不错,就算是披着条破布也能硬生生给她穿出几分优雅来。
夕浮神清气爽走出小屋寻找二刚子媳妇的身影,她在人家家里借宿总不好白吃白住,心想着看看能不能用得着她的地方。
堂屋里没人,而厨房了则炊烟袅袅冒着饭菜的香气。夕浮来到厨房,果然看见二刚子媳妇在灶台上忙活着,她走去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说道:“大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二刚子媳妇吓了跳,回过身又接着吓了一大跳,眼前这水灵灵如同仙子般的姑娘是她家云妹子?长得正好看啊,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
"云妹子?“二刚子媳妇试探地唤了一声,见夕浮微笑着冲她点头,左颊的酒窝浅浅荡漾开来,好像一朵梨夕在开在春风里。
二刚子媳妇被她一笑恍了下心神,心里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姑娘。
”云妹子,你可真好看,就连咱这寒碜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好像都瞬间上升了不少档次。“二刚子媳妇拿起白布擦了擦手走过来,像许多母亲看到自己孩子换上新衣要左右瞧瞧一脸满意与骄傲一样,准备拉着夕浮仔细瞧瞧。手刚一伸出来立马顿住了,这让不似凡尘的仙子怎么是自己能亵渎的?于是慌忙收回手一时慌乱又迷茫地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反倒是夕浮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亲昵地拉过她的手柔柔地说道:”大姐怎么了,难道妹妹我换了身衣服就不认得了?哎,谁让大姐找出这么好看的衣服呢,太称我心了,谢谢大姐。“
”嘿嘿说哪的话呢,明明就是云妹子人长得好。“二刚子媳妇没什么文化,翻来覆去就只想到‘好看’这一个词,不过云妹子确实是好看嘛。
”大姐有用得上我的吗,我来帮忙呢。“夕浮往冒着香气的锅里使劲吸了口气,一脸垂涎地说道。
二刚子媳妇从惊艳中恢复过来,纵容地瞟了她一眼,从被碗扣着的碟子里拿了个窝窝头递给夕浮,然后推着她出厨房,”饭菜很快就好了,你就乖乖坐一旁等着吃就够了,若真要帮我,待会就多吃几碗。“
夕浮被她推搡着出来,无奈地看着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忙碌的妇人,然后真的乖乖坐到一旁啃窝窝头去了。夕浮想,如果她真去帮忙了,说不定会把大姐家厨房给烧了的,所以她还是少捣乱比较好。
二刚子媳妇侧头抹了把溢出眼眶的泪水点了点头,却坚持不愿手下夕浮的银子。
夕浮推了下二刚子媳妇的手笑着说道:“不许与我客气,我家多的就是银子呢,这个你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就生气了。”
二刚子媳妇应了声收下银子,不舍地看着夕浮,“妹子啊,虽然咱们萍水相逢,但我真把你当成我亲妹子了,你这一路保重啊。”
夕浮点头,冲俩人摇了摇手告别。二刚子媳妇上前几步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扯了扯二刚子衣袖把他往夕浮身边推了一步。二刚子安慰地拍了拍他媳妇的背,顺着媳妇所想说道:“云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媳妇她不放心,要不我送你去镇里吧。”
夕浮忙摆摆手说道:“不用啦,你看有好几个一起去镇上呢,我跟着他们下山就好了。”
说着夕浮又对二刚媳妇说道:“大姐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二刚子媳妇点了点头,突然喊了声等一下,然后转身跑进屋里,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布包,她把布包交到夕浮手上,“云妹子,这是姐做的几样小吃,你带在路上吃。”
夕浮道谢,紧紧拥抱住二刚子媳妇,然后转身走到准备去镇里采购的村民那里,对着仍在挥手遥望的二刚子媳妇挥了挥手,然后跟着村民们离开。
离别总是让人忧伤,不过夕浮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想到马上就能到镇上了,心里多了抹跳跃。
进了镇,夕浮谢别村民,然后去了制衣铺买了身男装,再从铺子里出来时,已不再是个俏丽小姑娘而是位偏偏俊公子了。
自古风流出少年,风流才子大多手上都持着把纸扇。夕浮也不例外,摇着把写着名人诗句的纸扇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看到哪里有吃的,就扑向哪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风流倜傥的俊公子形象荡然无存。
此刻那把冒充风流才子的纸扇被夕浮别在腰间,而她的手上,左手拿着五六串羊肉串,右手抓着一只烧饼拼命地往嘴里塞。路人经过她身边皆投来鄙夷的目光,暗想着哪来的败家子啊,太丢他家父母的脸了。
夕浮整个人沉浸在美食的天地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路人异样的目光。而摆脱了景岚国王宫侍卫纠缠的詹俗几人跟着迷踪夕香味一路寻来,老远的就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女人在大街上毫无形象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虽然此刻夕浮一身男装,而且面容已做了简单的改变,詹俗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早已深刻在他骨髓里,即便是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更何况还有她身上独属于他种下的迷踪夕。
原风站在詹俗身边,见自家主子一脸专注地注视着不远处正逐渐走进的小个子公子,心里不解,也不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