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母亲,祖籍上都是江南人士。
钱家是杭州一代有名的书香门第。我的祖父从小便酷爱读书,尤其喜爱诗词歌赋,于经世致用却不屑一顾。但钱家田产千倾,同辈上又有许多力求功名的叔伯兄弟,是以家族没有落寞。加上祖父天资过人,见解每每令人耳目一新,且笔耕不辍,著述甚多,反倒使祖业兴盛、光耀门楣。
与祖父的性情大不相同,父亲与大多数读书人一样,相信读书是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从小悬梁刺股,不到20岁便中了进士,从此开始施展他的政治抱负。
父亲深谙官场规则,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更要为家族着想。因而做事并不激进,总是尝试虽然缓慢迂回,但是更不坏的应对措施。遇到他看不上眼的事儿,只要不是事关谋反谋大逆这些可能掉脑袋的情形,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谋定而后动。
不过,自从做到吏部尚书令的从一品大员的位子上,父亲就没有开心过。归根结底,父亲处事虽然原话,但终究继承了家族诚实的本性。吏部考课和任免官员的责任太过重大,让父亲承受不起。几年来,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的念头,常常浮现在父亲的脑海中。
母亲本名韩慧云,乳名香儿,是苏州有名的大家闺秀。
外祖父韩充年轻时风流倜傥,是江南有名的文人。更兼酷爱武艺,文武双全。胸襟宽广,大有孟尝遗风,府内常收留些落魄失意的剑客。不羁的性格让祖父十分十分钦佩,往来结交,外祖父与祖父一拍即合,志趣相投,乃至两家定下娃娃亲。
不想,父母成亲后不久,父亲早早的考取了功名,到京师去做翰林修编,母亲随着父亲,一走就是十几年。外祖父并无其他子嗣,只有母亲一女。外祖母早年体弱多病,英年早逝。只剩外祖父一人,风烛残年,爱女心切,便病倒了。
母亲亦常常想念家乡,得知外祖父病重,更是茶饭不思,恨不得一脚踏进苏州的家门。父亲知道母亲心意,且自己早有打算,在京师了无牵挂,便面圣请辞。幸得圣上垂怜,赐了个虚职,便准还乡去了。
在我七岁那年,举家搬到了苏州,与外祖父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