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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恋爱日常

此时回过神来的褚良也知道,想要将这三百万还回去,无疑是难于登天了,说不定还会引起周深父子的误会,引出更多麻烦。

纠结了半晌之后,褚良叹了口气仍然不知该如何处置这笔钱,不自觉间,他已回到了自家饭馆。

周深的事情虽然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可带来的影响依旧存在,褚良与唐笛笛之间本就脆弱的感情一时间变得玄妙了起来。

二人明明都知道,不应该被周深这样的人影响他们的关系,可有些事很难用理智冷静的眼光看待,恋爱中的人似乎都喜欢作,明明已是相安无事了,可心中,终究还是落下了芥蒂。

唐笛笛怎么想的,褚良并不太了解,他对唐笛笛感情自然如旧,只是之前唐笛笛的一番表现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忽然觉得,也许二人并不是那样的相配。

唐笛笛出生在城里,条件不是一般的好,而褚良的志向偏偏是当一个咸鱼,这看似没有冲突,可实际上,二人对生活的要求,似乎已经渐渐区别开来了。

褚良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心性冷漠的人,但有时候,他的许多想法甚至做法都有些不近人情,就像此时,他认为就算唐笛笛愿意委屈自己陪他度过平庸的一生,那也是他绝对不愿意接受的,他不想任何人为了他而受一点委屈,他从来都是这样与世界分离的清楚,哪怕是对待亲人与恋人,褚良心中仍然有所衡量。

这些想法只藏在褚良心中,也许永远也不会说出来,他不知道,这种念头若是被唐笛笛知道,这少女该有多伤心。

褚良觉得自己像是一头驴,世界正对他循循善诱,物质的享受告诉他,可以更努力一些,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现在的人。

他的女人也使得褚良心中时不时冒出进取的念头,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

他不想为了任何人去努力,这是一件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完全定下来的规划,褚良只想平平安安,庸俗的过完这一生。

他的世界总是那样泾渭分明,没有半点可容搁浅的灰色地带,因为褚良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与这世界平等共存。

人一旦欲望过多,就会变得脆弱,变的敏感,变得愚蠢。

如果只当一条咸鱼的话,一切困扰皆迎刃而解,这究竟是逃避,还是明智,褚良无法分辨,但这是他行为准则的总纲。

用简单的一句话来描述,那就是,尽量少的让外界影响自己的心灵,这样可以避免太多生而为人的痛苦。

有人说痛苦来自贫穷,或来自富裕,褚良认为,大部分的痛苦,其实是人无法清醒看待自己与世界的关系所造成的。

一个人如果无法正式自己的位置,与他人的关系,就会被那一根根无形的线所撕扯,这些无形的线,连接着每一个人。

如何对待父母之间的关系,如何对待恋人,如何对待朋友,既要做到满足自我生存要求,又要符合基本世俗的道德标准,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褚良对待父母的感受是清晰的,没有沉重的报恩情节,更没有抱怨,成年之后,便是各自独立的人,平等而自然,没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感恩自然也是有的,但不必常常想起,自然而然的相处,在团聚的片刻,尽量让自己处于谦让的状态就好。

人生短暂,父母的人生更短,作为子女,唯一能报答的就是相处时尽量主动去忍受不同观念压力下的纷杂小事,如果说报答,这也许是褚良唯一能做的事。

人活着就是这么简单,道德的标准对褚良而言是无用的负担,他总想不明白,世上为何有人对待父母如仇人,也不明白为何有人,对待父母恨不得粉身碎骨相报。

人总要有父母,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这是繁衍后代的选择,何必执着将亲子关系融为一体,人本就是独立的个体,若强行让一家人变成一体,一个肉体上多个灵魂的撕扯,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褚良很想告诉唐笛笛,他不会变,永远都不会,但这些话是难以启齿的,因为唐笛笛从来也没有要求褚良做什么样的改变。

但褚良却明白,如果他不变,唐笛笛必然就要迁就他的生活,他深怕自己想要的生活,无法满足唐笛笛,与其到最后才明白这个道理,不如早早想通这一点,也许事情不会变得那样糟糕。

明天就要重新营业,褚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旁的唐笛笛虽然表面安静,可同样难以入眠,她不知道为何二人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点距离,身边的人明明触手可及,可却让她忽然感到遥远,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词,叫做同床异梦。

褚良左右的变换着睡觉的姿势,黑暗中,唐笛笛忽然伸出了手,握住了褚良的手掌,道:“安静一些,就可以睡着了。”

褚良本以为她已经睡下,听了这话微微怔了怔后,苦笑道:“你也没睡?”

“嗯,我有话要对你说。”唐笛笛虽然暂时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但心中总感到不吐不快的郁闷。

她沉默了许久,褚良便静静的等,最终才听唐笛笛说:“我不该自作主张让我父亲帮你解决周深的事。”

“哦?”褚良有些不明所以。

唐笛笛叹了口气:“其实我很明白你想什么。”

褚良从来不觉得有人可以了解自己,包括唐笛笛。

唐笛笛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那就是,无论今后怎么样,我都不想和你分开。”

褚良沉默了片刻,说:“可是,我要的生活,不一定你也喜欢。”

唐笛笛抿了抿唇,说:“谁说我不喜欢了。”

“也许跟我过一生,是一件很枯燥乏味,且没有意义的,你难道不想去寻找自己人生中的意义吗?”

褚良一直认为自己是怪胎,因为所有人都想寻找自己人生的价值与意义所在,只有他,完全没有想要实现自己的冲动。

唐笛笛握着褚良的手更紧了,她叹了口气,翻过身子对着褚良,黑夜中那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只听她笑着说:“有你的生活,无论是什么样的,都是最好的。”

听完这番话的褚良就像是一道雷劈在他的脑门上,内心沸腾久久无法平静,他不是没想过为了唐笛笛做一些改变,或许是成立一个什么公司,然后人摸狗样的去当某某总裁之类,可这样的念头最终还是被褚良放弃了。

他喜欢与唐笛笛相处,但还没有达到,只要有对方,什么样的生活都无所谓的境界。

说不感动是假的,褚良能清晰的感受到,唐笛笛是爱他的,他想起了一句话,只要有爱,哪里都是天堂。

褚良不质疑爱的定义,如果质疑,也许世界都会被颠覆,所以,他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少女真诚的情感。

“跟我在一起不会觉得无趣吗?”褚良有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趣的人。

“睡吧。”唐笛笛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便不回答褚良的问题,轻轻探出手,矜持的抱着她的手臂,没一会儿,她呼吸便愈发平稳,沉入梦乡。

褚良在夜里凝视着身旁的女人,忽然觉得之前的自己那样可笑而幼稚。

他感叹自己运气真的很好,在这样的时代,能遇到像是唐笛笛这样一个,既有自己思考,还愿意跟随他的态度一起面对这世界,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这一刻,褚良终于觉得,所有一切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他终于确认一件事,唐笛笛和他在一起时,是快乐的。

人生只要是快乐的,那就没有什么事值得苦恼。

褚良是热爱这个世界的,因为他喜欢活着的感觉,活着就有思想,有领悟,但他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人,他常常妄想,如果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但这一次,他被唐笛笛改变了,至少,现在的他认为,如果世上只有他与唐笛笛二人,那该有多好。

他感受到了与另外一个人,达成一致之后,那种和谐的平静。

两个人一起生活,目标是一样的,对待世界的态度是一样的,互相又是尊重的,没理由不幸福。

褚良第一次感到,其实与他人相处,其实也是可以不是战争,也可以很平和的,至少与唐笛笛相处时是这样的。

精神的快乐是真正令人身心愉悦,浑然忘我的快乐,有物质带来最大的享受的区别是,虚无与充实。

第二天,褚良脸上挂着笑,打开了店门,开始了长达将近一个月后的重新营业。

七点半,褚小宝还没来,往常她总是六点左右便会到,可今天却迟迟不见身影,这让褚良有些意外,但也并没有多想,大概是睡懒觉了,对于褚良而言,睡懒觉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不睡懒觉才是非正常人类。

没有在意太多,褚良端着一碗粥,上了楼,进门前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声音,褚良推门而入,唐笛笛还在睡,似乎昨晚睡得太晚了。

褚良最讨厌的人就是叫他起床的人,包括手机铃声。

所以,他很不愿意充当扰人清梦的混蛋,不过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贴在墙壁上唐笛笛的课程表,见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只好硬着头皮道:“十点半了。”

唐笛笛乍一听这话,还有些迷糊,略一过脑之后,便像是个竹鼠一般跳了起来,满面慌张之色道:“完了完了,又要被扣学分了,都怪你都怪你啦。”

一边快速的坏掉睡衣,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起床气十足。

待她穿好衣物后,来不及吃早饭,就要出门去,褚良便苦笑一声:“八点不到。”

唐笛笛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长舒了口气,最后愤怒的指责褚良:“你骗人。”

褚良点点头,道:“以后自己调闹钟,我最讨厌叫人起床了。”

唐笛笛哼哼了一声,出去洗刷一番之后,又慢吞吞的坐在梳妆台前,梳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唐笛笛的头发并不长,偶尔扎马尾,偶尔扎成粗粗的麻花辫放在脑后,整理起来也很快,她简单的梳妆过后,便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笑嘻嘻道:“今天开业了?”

“嗯。”

“你要怎么谢谢我呢?”

褚良道:“谢你?为什么?”

“要不是本姑娘发功,你这破店可开不起来,我想要……”

她的话还未说完,褚良便斜眼看着她:“我下楼了。”

“褚良,你良心被狗吃了。”

话音才落,只听楼下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伴随着桌椅板凳打翻的声音。

褚良一愣,对着唐笛笛撂下一句话:“你先别下楼,我去看看。”

快步冲下楼后,只见全新的一张桌子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褚小宝也倒在一边,嘴角溢出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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