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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流离

陆谙雪初到的时间里,长生雪原俨然变成了长生草原,原本是风雪拦路,现在却是畅通无阻,三人按照慕容楠所指路线很快就找到了那处山崖,从上面望下去深不见底,司赫化为龙身却下不去,到了一定深度就被阻隔,但那应该还不是封印凶兽的结界。

“这里这么邪门,雪灵珠是怎么掉下去的?”

陆谙雪的手覆于那白雾之上,感受到来自崖底的力量,“应该是被这下面的东西吸引了。”深入悬崖的雾霭触碰到她的手自动散开了去,她试探性地摇手,那雾竟被拨开。

司赫见有戏,便商量他以龙身承载他二人,由她开路。真正进入其中后就不只是看上去那般的琢磨不透,随之而来的是不停下坠产生的不安,就像漫无方向的飘在天际,心中满是永远无法着陆的惶然。雾中一片昏暗,周边触摸不到任何物体,只有若即若离的浓雾,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发狂。

“我怎么感觉我们已经下沉了很久了?”尤川的声音极其微小,在这浓雾里都快听不到了,他没有听到回应,渐渐失去了脚下的支撑,司赫好像不见了,他整个人身似浮萍,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他们失去了联系之时,仿佛身处无边无际的黑暗,恐惧席卷而来。

司赫感觉强大的压迫在逼着他变回原形,他调不起来力量,触碰不到陆谙雪,甚至听不到她的声音,直到全身的血脉沉睡,开始不断的坠落、停顿、坠落……

陆谙雪却如履平地,只是这里似乎走不到尽头,眼前斗转星移,脚下踩的每一寸都掷地有声般清晰,可是这声音在这空旷的天地间未免太过刺耳,她不得已驻足当下,茫然四顾。

…………

从死亡的妖兽那里零零散散的收集起来的琉璃碎片也有十几块了,大大小小都有,大概能拼出个重明鸟的部分轮廓,那琉璃盏也能看出一半的形来,但光这一半就已经让人惊叹不已,巧妙绝伦,若是能找齐另一半可想而知会是多么的光彩夺目。

“这剩下的也在星邺城吗?我们找的很仔细了。”

“那是兽类死亡数量不多,按目前找到碎片的方向来看,应该是附于妖兽体内无疑。”

“那你的意思是说妖兽不死我们就发现不了碎片的存在?”

“话虽如此,不过应该还是有办法的,现在时的真正目的很明朗了,他并不知道琉璃碎片究竟散落在了哪些妖兽的身上,所以用这玉箫奏曲诱惑星邺城所有的妖兽出动,此琉璃盏是古器之物,即使是碎片也不会失去灵性,有它在可以阻挡玉箫的一部分力量,但也因此,那些被附的兽类会相对较弱,不容易完全控制,就可能会在横冲直撞中丧命,由此来找碎片所在。”

“就为了这个竟然把星邺城搞成这个样子?”曼曼很不理解这种行为,“可是你们都在,他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得逞呢?”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能感觉到在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存在,很微弱但是不可忽略,我查看过他留下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这个世界的,而且很久远,甚至是上古时代的法器,时间境的历史并没有太久,所用之物无非就是沙漏一类可以将时间变的看得见的东西,这不是他可以接触到的。”乜绾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有他的帮手?”曼曼看着桌子上的半个琉璃盏,眉头紧锁,“那恐怕那个人的来历未必会比暮灵山差。”

木梓沐和木梓湮相视一眼,他们也有这种想法,毕竟暮灵山虽是传说中的居神之所,但是现在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神,此人熟悉上古时代,他的存在甚至可能比暮灵山还要久,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和时间使联手呢?

木梓湮摩挲着琉璃碎片,百思不得其解,栾奚握住她的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把剩下的碎片找到,如果说真的有人在暗处观察这一切,那他就应该已经锁定了目标,他牺牲时来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个,接下来他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木梓湮把碎片丢到那一堆里,“没错,先不管他是谁,琉璃盏不能落在他手里,我们分头去找,我和哥哥去百星阁,之前暴乱的那些兽类都被暂时收在那里。”

…………

陆谙雪静心打坐,很快就忘却了身处的环境,而她周身的星河也在缓缓褪去,白雾重新集结包裹着她,可是却不敢拦阻她的脚步,封印这凶兽的并非是什么世外高人,否则就不会是单单将它压在崖底这么简单了,而陆谙雪虽未得木梓沐亲传,但是他那本秘籍也不是谁都能学的去的,他就曾说她悟性极高,她又是知学勤学之人,自然是进步的非常快,自身产生的灵息就足以驱散这些迷障,走出雾霭才知道她已经落地了。

踏在土地上,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她回头看到方才走过的地方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拿着弯刀随手拨开了泥土,竟是骷髅,继续挖下去是一副完整的骨架,她定睛细看,此人应该就是慕容楠所说的失足坠崖之人,陷入这雾霭的幻境走不出来,又吸入了雾霭中的毒素毒发身亡,时过境迁只剩枯骨,她站起身,发散灵息广撒网的找司赫和尤川,可是搜寻到他们的气息的时候却感觉到那距离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就在身边,却又相去甚远。

司赫在无数次的坠落之后终于冲破了血脉的禁锢,一声长啸,青龙盘旋穿梭在雾中,龙尾横扫,只听得一声脆响,似是打破了铜镜的声响,再一次跌落,不过这一回是跌出了幻境,只不过落地的时候又听到了几声脆响,好像是……

司赫揉揉屁股,被隔得生疼,他回头去看,原来是坐碎了骸骨,惊地跳了起来,连忙双手合十摇了摇,“抱歉抱歉!”

陆谙雪见他没事,又是这副模样,忍俊不禁,但又看他是一个人出来的,严肃道,“尤川呢?”

“不知道啊!下来的时候突然就都不见了,我差点埋在里面。”

陆谙雪忽然感觉到了雪灵珠的灵气,是从地下传来的,司赫环顾四周,“这里并不荒凉,绿草如茵,还鸟语花香,怎么看也不像是关兽的地方。”

“那是因为这下面的凶兽并非那种煞气缠身,不致生灵的恶徒。”

“你知道是什么了?”

“大概猜到了,不过还得下去看看,雪灵珠很有可能落到它那里去了。”

“那你能找到尤川吗?”

“找是找不到,但是他不会有事,他走出幻境还需要时间,还得靠他自己,幻境嘛,反映的总是人心里的坎,我看不如我们下去,拿到手再回来找他。”

司赫想了想,尤川的实力他有数,带着他恐怕会拖后腿,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得顾着他,不太方便,“可是怎么下去?”

“这里看上去是草地,其实不过是善于播种的人布施的结界,就是所谓压制凶兽的封印。”陆谙雪双手结印,将灵法覆于地面,瞬间铺散开来,原本翠绿的草地变得透明,消去了障眼法,可以清楚的看到压在下面的凶兽。

“这不是……”司赫大惊,那明晃晃的就是饕餮,他不会看错,“他们关的是它?”

陆谙雪的修为还不足以看出它的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摇了摇头,司赫也不急于纠结这个问题,先在上面观察情况,“奇怪,我怎么没看到雪灵珠?”

陆谙雪也没有发现,她再次试探力量却被阻隔,“这下面好像不只有它,还有点别的东西,来头不小。”

司赫牵住她的手,“如果下去,你有把握吗?”

陆谙雪看着他反问,“你有吗?”

二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从结界的阵眼很容易就可以进去。

饕餮正在沉睡,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靠近,司赫细细地看,“这近看可比古籍上奇异多了。”他始终把陆谙雪护在身后,生怕它突然醒过来发狂,它可是最贪吃的凶兽了,“你能感觉到雪灵珠的位置吗?”

“那个……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司赫回头,陆谙雪拉着他的胳臂,她也不太敢靠近这饕餮,毕竟它活的年岁可比她久多了。

“坏消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雪灵珠应该是在它的肚子里。”

司赫又回过去看看饕餮,咽了咽口水,“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雪灵珠不是被它吃下去的,只是躲在它的身体里养精蓄锐,可以把它引出来。”

“这怎么引啊?”司赫一筹莫展,但是这至少要比把它开膛破肚容易的多。

陆谙雪把他往后拉,“先离远一点,我刚才感觉到这下面好像还有东西。”她的目光四下搜寻,刚才的感觉只是一瞬间,还没能看到它的具体位置。

司赫也跟着找,看到那边有光芒闪烁,小心翼翼的绕过饕餮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够到了,“原来是个琉璃碎片,不过这图案怎么这么奇怪?”

陆谙雪听到他小声召唤赶紧走过去,“找到什么了?”

“你看这是不是个眼睛啊?”

“有点眼熟。”

两人盯着看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不约而同地说了出来,“重明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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