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想到！
彭华嘴角微翘，照着前些天学到的神庙礼仪施了一礼，“上仙神通广大，凡女当然无法想象。”
方墨见她如此熟稔的动作，想起神庙之事，叹道：
“如今你已经知道神庙有名无实，你既不是想求长生的人，还去做什么巫女呢？”
“不过是为乡里乡亲做点事情罢了，哪来什么名实之分。敢问上仙可是竹山老祖？”
“当然不是。”
彭华脸上一副疑惑的样子，“既然不是，那你说了不算，大家祭拜的是千年前的竹山老祖，而不是如今的竹山仙府之主。”
方墨：“……那神像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不是那个样子！”
“还有，以前也就罢了”，他装出有点凶的表情，“如今你知道我是仙人，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彭华一脸无所谓，“你是仙而不是魔，我尊敬仙人但并不崇拜仙人。”
说着狡黠一笑，“至于神像，那是傅家大小姐亲自丹青妙手，画了一副样本，指定照着做的！上仙若是想知道，怎么不去问傅家？”
什么？傅家那老迷路的丫头还会画画？
想想她身着软甲佩着刀剑，提笔俯身伏案作画的样子，几缕青丝从鬓角垂下……
画面有点太……
好在没有聊几句，彭华就被叫走了，因为伍正元急着拉许久不见的师尊回太虚为彭东办入门仪式。
看着彭家三人也一并跟去，方墨暗暗松了一口气。
临走之前，方墨暗地里把庞老头找来，将炼制的丹药交付给他，嘱咐他以山神庙的名义转交给胖婶儿。
伍正元也在临走前以神念传信，将老祖庙典礼开始前有人空中显圣的场景发送给方墨，最后带着歉意解释：
“老道以黄符扮的人没有什么法力在身，只能看出是有人作怪，却没办法追踪，只好提醒上仙留意此事。”
仙府宴后，白承在府中茶室内单独招待方墨，还留下了南屏江江神李劲作陪。
方墨与老白闲聊，李劲在一旁拿着小鱼干逗小毛球，任它挥起小爪子去追。
小毛球玩得挺开心，方墨倒是有点担心，略带忧心地对老白说：“你看我养了这么久小毛球，它怎么一直不长个儿啊？会不会营养不良？”
两辈子的单身狗，说起来怎么有点养了个孩子的错觉？
方墨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抛之脑后。
老白一杯酒差点呛了，心道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它本体有多大，嘴上则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是有点发育不良，以后记得要多喂点狗……猫粮！”
方墨倒是没想那么多，口中念叨着：“也是，家里大湖有好多小鱼，可惜只有我一个人，要是再有帮手专职打鱼就好了。”
“你那边真是人太少，作为仙府之主，本也不必事事亲为。老弟若是不嫌弃，可先从老哥这里借点人手。”
白承点头称是，“长远来看，不知老弟是否有开宗立派的打算？招一些弟子，杂务就慢慢有人做了。”
“让我去啊”，李劲也不去追小毛球了，屁颠屁颠跑过来，拍着胸脯说道：“论抓鱼，小神可是一把好手！”
收徒？方墨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金丹未成怎么好意思收徒？
金丹是神念之始，那之后才可以用神念直接把功法传给徒弟，否则就只有一句一句讲给弟子听了。
x格略低了一点点……
看李劲来了，白承挥手撤去酒杯，开始说正事：“此前老夫前去调查小竹村土地庙之事，你俩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李劲想起此事，“竹山村庞义一开始老是担心，跑我这里好几次，等到大哥调查后他才放下心，听说是一场误会？”
“此事包括被老夫唤醒的小竹村土地在内，都以为是无稽之谈，其实是老夫没有对他们讲实话。”
白承收起玩笑表情，严肃地说：“那位老道残魂没有危言耸听。若非老夫及时唤醒，小竹村土地是没办法自己醒来的。”
“你是说真有人暗中下黑手？”
方墨揣摩他的意思，“但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线索，怕会打草惊蛇，或是引起恐慌自乱阵脚，所以先暗中调查？”
想起伍正元临走之前讲的事，方墨心中升起警惕，将有人假冒他显圣的事情告诉了老白和李劲。
“的确如此。老夫在天界观人间气象，又拜访了几位仙家好友，隐约中见人间乱局将起，恐生灵涂炭。”
叹道：“本以为还有几十年时间，没想到最近遇到一些事，包括老弟刚才所讲的事情，都在提醒老夫变局将至！”
见方墨二人迷惑不解，老白解释道：“方老弟，你是否记得老夫提过云光山曾有过一劫？李老弟就是劫后而得机缘。”
方墨点头，他很清楚老白和李劲都提过，但听着就是大阵仗，他这小身板原本不打算打听此事，但若是难以置身事外，还是先了解一下为好。
毕竟若是实在惹不起，也好早做三十六计打算……
李劲自告奋勇，“此事说起来已经有好几百年了，由小神来为方道友讲讲。”
当年老白渡过天劫飞升青冥之后，竹山老祖就破空而去再未回来。
然而竹山讲道的传说慢慢流传出去，吸引了天下不少道门弟子和散修前来寻找仙缘。
起初竹山熙熙攘攘，但一直没有人找到任何机缘，慢慢也就冷清了起来。
大约百年后，有一群修士自称从东海迁来贺州，听说竹山仙府传说后，认为与自家传承有关。
在竹山遍寻仙缘未果后，这些人在云光山深处大泽之中创办了一个修行门派“暇川派”，以山中连片高山湖泊为底，建立了一处修行洞天。
那时老白已经从天界回返，并得了云光山山神神位，见他们修行功法中那股山海之意，的确有点像老祖的法力特点，也就任由他们。
暇川派道场包含八个高山海子，号称“八海连云”。随着暇川派在修行界中名气崛起，暇川风光也美誉天下，单论景色甚至隐隐盖过玉华灵境等老牌仙山。
暇川派兴盛了几百年，门下弟子以修为迅速，攻击力强而闻名天下，门中出过阳神真人，虽无一人修至飞升，整体实力却无人敢小觑。
然而不知是否盛极而衰，一夜之间暇川地脉翻涌，魔气冲霄，人间几大魔门出人意料地联合起来，强攻暇川山门。
暇川弟子向来攻高善战，大战在云光山各处展开，各种仙术魔功对轰，威力巨大，甚至在山门处轰开了幽冥屏障，引得群魔四起，动荡人间。
那一战打得惊天动地，听说后期还有别的仙道门派来援，留在山中的山神土地都遭了劫，一些竹山听道的大妖可能还参与过战斗。
这也是为什么目前云光山地神里无人见过竹山老祖。
当时云光山地脉动荡，竹山崖前水潭消失，李劲顺地下水路逃进南屏江，倒是因祸得福得了神位。
老白在那之前就应邀前去天界闭关，对此事一无所知。
待他从天界回返，看到的就是已成一片废墟的云光山仙府，和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些残留海子的暇川遗迹。
各大门派曾在遗迹附近施展各种仙术，试图再次打开暇川山门，但暇川洞天消失无踪，甚至无人知道是否存在。
众多大能不甘心，借助仙器占卜等预测手段，最终确认暇川洞天此时灵机混乱，生机不存，不仅不再是仙家胜地，甚至已成为生命绝地。
那曾经美得动人心魄的连云八海，就这么消失在历史中。
然而老白今天不是来缅怀故人，感叹沧海桑田变幻无常的。
“前几个月，地脉灵潮异常涌动，持续一月有余。不止云光山受影响，据老夫所知，异动波及天下众多名山。”
待李劲讲完暇川故事，老白严肃地说：“一直以为暇川弟子都随洞天一起魂飞魄散。没想到今天老夫突然心有所感，看到故人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