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虽斗败了公叔,可是胡衍又提出了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胡衍不愧是前丞相公仲朋的谋士,此人智慧超群不仅躲过了公叔的排挤与迫害,更是凭借超常人的隐忍之力,潜伏于朝堂。今日公叔之一败涂地全赖胡衍的从中斡旋,可谓是替公仲丞相报了仇了。不管是过去的冒险救虮虱父亲还是今日的斡旋斗公叔,都让韩非敬佩不已,韩非也庆幸父亲和自己能得到此人的相助。
“胡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变法强国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励精图治一生也不敢称王,何也?因为秦国还不够强大,直到秦惠文王时期方见变法之威力,秦惠文王才敢傲视群雄而称王,所以变法强国并非一朝一夕,唯有放眼长远矢志不渝,方能惠及后世之子孙,如急于求成可能会功亏一篑。王上申明大义不会不明白其中之道理。变法之每一条法令都必须是基于维护韩国底层劳苦百姓之利益的,因此每一条法令的建立都必须经过深入的考察和调研才能实施,不能光听那些士大夫贵族之言,必须要深入劳苦百姓之中倾听劳苦百姓之言方能建立最符合底层劳苦百姓利益之法令,因此韩非决定亲自微服深入劳苦百姓之中体察民情!”韩非目光坚定地看着胡衍。
“胡衍以为不可,法侯大人乃万金之躯,岂能深入草莽之中,万一......”胡衍眉头紧皱。
“哎~,胡大人多虑了,张平以为法侯言之有理,自古明君皆以体察民情为圣明,我们多派一些侍卫跟随保护不就行了。”张平自信地打断了胡衍。
“多谢丞相好意,韩非以为不可,韩非决定孤身一人体察民情。首先,侍卫随从过多容易惊扰当地百姓,第二,侍卫随从过多容易引来当地官员的过早防范,以至蒙蔽于我,使我不能尽察民情,使我不能得知真正之‘民心’。”韩非表明心意。
“话虽如此,然法侯的安危关系重大,岂能如此草率!”张平忧虑地说。
“丞相言之有理,法侯的安危关系韩国变法强国之成败,必须强加保护!”胡衍也紧跟劝谏。
“二位大人,韩非主意一定,切莫再劝。”韩非此时显示出了自己执拗的一面,此时的韩非早已忘记了自己是未来二十一世纪的韩飞了,历史上本来没有给“韩非”变法的机会,可是此时韩非却看到了变法的希望,他决定要抓住机会,决定不仅要给历史留下不朽的文章,更要给历史留下成功的典范。他知道当年商鞅在入秦拜见秦孝公之前早已经历尽艰辛踏遍了秦国的每一寸土地,深入了秦国的每一户百姓家,尝遍了所有秦国百姓生活的酸甜苦辣,如此才能有如此彻底的变法,商鞅能办到,我韩非也一定能办到,韩非目光深邃笃定。“两位大人,韩非微服深入百姓之事,还请两位大人保密,韩非的行踪也请两位大人不要探查,韩非在旅途之中会随时派人给丞相送需要颁布的法令。丞相大人只要将法令颁布天下即可,需要回来的时候,韩非自会回来拜见王上。”韩非看着张平和胡衍,两位大人眉头紧皱还要劝谏,韩非态度坚决并告辞退出了大殿。
韩非回到自己住地,稍作休整,准备收拾行囊,随时微服私访。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打断了韩非,韩非开门一看是胡衍,自从公虎伏法公叔辞相,胡衍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拜见韩非了,也不见韩非的住所有人监视了。
“胡大人,快请进。”韩非请胡衍入座,并给胡衍倒了杯热茶。
“胡大人深夜到访所谓何事?”韩非其实已经知道胡衍针对大殿上自己的决定还不放心,还要劝谏。
“法侯大人,胡衍有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胡衍当年忠心于公仲丞相和虮虱公子,此心从未改变,公仲丞相已逝,虮虱公子也已年迈,胡衍唯有尽心效忠法侯大人,以报虮虱公子和公仲丞相的知遇之恩。如今法侯大人却要舍身犯险,胡衍不能不劝,当日大殿有张丞相在,胡衍不敢尽说其中之利害,所以特来拜见法侯!”胡衍跪地拱手。
“胡大人对我父子有救命之恩,韩非感激不尽,胡大人智慧超群韩非也钦佩不已,大人有事不妨直说!”韩非赶紧扶起胡衍。
“法侯可知法侯虽已斗败公叔,可也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王上并非是摇摆不定之昏庸之主,只是被申不害的‘术’治危害太深!公叔独揽大权,王上对他也忌惮三分,王上支持变法,其真正之目的并非要真正的变法,其内心还是对真正的变法心存疑虑的!所以王上支持你其真正之目的是借你之手除掉公叔,而自己又不得罪那些贵族。如今公叔已废,接下来权力可能过大到让王上忌惮的就是法侯您了。王上让您在王后面前说出‘变法功在王上,过在己’之言,还当着所有群臣之面说如果变法乱国就会杀你,这样又可以安抚其他的贵族,所以王上已经留好了杀你的后路。如果变法之路上稍有差池,王上随时可以杀你,既可以讨好贵族,又可以扫清威胁。所以法侯您只是王上砧板上的鱼肉!胡衍认为法侯大人当下应当做一些机巧的法术来迎合王上,且不可深入犯险,如果变法迁延日久进展不大或者变法引起了全国的骚乱,这些都是王上杀你的理由。权宜之计,倒不如留在王上的身边做一些谄媚之事以消王上的杀你之心,同时因为您现在手握重权,还可以吸引其他的贵族向您靠拢,以扩展自己的实力!”胡衍将利害关系剖析给了韩非,目不转睛地盯着韩非,韩非并没有感到惊讶,反倒是镇定自若。
“胡大人请坐,韩非岂能不知自己早已身处险境,如果韩非是王上砧板上的鱼肉,那普天之下谁又不是呢?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哪个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呢,他们不仅是王上砧板上的鱼肉,同时又是那些贵族砧板上的鱼肉。韩非身为法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变法要么不变,要变就要彻底,绝没有权宜之计,变法的权宜之计一定会成为贵族的工具,从而变相的加深劳苦百姓的苦难!韩非为自己的苟且偷生,而加重老百姓的苦难,韩非怎么能这么做?韩非只愿有生之年能为老百姓多争取点利益,绝不会贪生怕死。况且胡大人刚刚最后的那句话韩非不敢苟同,王上欲杀韩非,乃是因为韩非权力过大威胁到了王上,如果韩非接受其他贵族的靠拢,拉帮结派,扩大自己的实力,这不更是增加王上的杀我之心吗?结党营私绝对是取死之道,绝非取利之道,胡大人明察秋毫,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韩非没有对胡衍说的自己身处险境感到惊讶,反倒是对胡衍最后对自己出的主意感到莫名其妙。
“可是......”胡衍还想继续劝说。
“韩非感谢胡大人对韩非的关心呵护,但是韩非作为法家,韩非之身心早已归于百姓,韩非决心一定,胡大人再勿劝谏!”韩非斩钉截铁地看着胡衍。
看着韩非如此坚决,胡衍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韩非洗漱完毕正准备去王宫的小屋跟父亲告别呢,正在此时李太监来了,说父亲要见自己,父子俩真的心有灵犀!可是韩非很清楚,昨天胡衍刚走今天父亲就来召见自己,定然是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决定了,韩非本来也想要将自己的想法跟父亲说的。到了父亲的小屋,父亲依然盘腿打坐,俨然一副仙风道骨。
“孩儿拜见父亲!”韩非跪伏在地。
“非儿请起。”韩虮虱慢慢地站起来扶起韩非。
“父亲,孩儿来向父亲拜别......”
“为父已经知道此事了。”韩虮虱打断了韩非的话,“非儿任何时刻做任何事,珍惜自己的生命都是第一重要的事,这是为父作为一个父亲对你的忠告!”韩虮虱表现出对韩非的关心。
“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可是变法没有捷径,孩儿也只能如此了!”韩非表示自己的无奈。
“为父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心意已决,但是做官和做事完全是两码事,你长期远离新郑这个权力的中心对你是极为不利的,贵族会不断的在王上那进你的谗言,你如果不努力拉拢一些贵族支持你,你的位置很容易不保。还有王上深受申不害术治之害,极为享受驾驭群臣玩弄权术,你稍微使用一些谄媚之术,以获得王上欢心,也是应该的,所以胡衍对你的劝谏不完全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是为父知道你的身上早已流淌着鬼谷先生和商鞅留下来的法家志士之血,你绝不会做那些拉帮结派,谄媚枉上之事,这也是为父最欣赏你的地方!”韩虮虱用慈祥的目光看着韩非。
“韩非感激父亲能明白孩儿的心志,孩儿誓死不能同流合污!”韩非目光坚定。
“恩,不错,但是为父还是那句话,作为父亲只希望你能安全,任何时候自己的生命都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所以胡衍已经准备好了几位武功高强的门客随你一同下乡,请你一定要接受。贵族要杀法家之士之心是永远不会死的,而且无所不用其极!”韩虮虱严肃地看着韩非。
“孩儿领命!”韩非本来还想拒绝的,可是父亲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全,自己也只能接受父亲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