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梁十分好奇,问道:“阿雪,你知道这座小千剑宫吗?”
暮千雪摇了摇头,眉毛却越拧越深,她似乎对自己不知道这样一处所在,感到极为不满。
她想了一想,终于缓缓道:“我倒是知道一座大千剑宫,若在三十年前,这座大千剑宫倒也确是天下闻名,它是天下所有习剑之人梦寐以求的宝殿,曾有人说:天下剑客十斗,大千剑宫独占九斗,天下共分一斗。这里所说的剑客,是真正的剑客,而非魇剑师。”
余梁暗暗点头,这大千剑宫果然了不得,竟有如此多的剑客。
要知道剑客远比魇师更为稀有,魇师中虽也有魇剑师之类,往往是一些通过魇兽获得与剑相关能力的魇师,说到底还是魇师,绝不可与剑客等而视之。
剑客通常有悠久的传承,乃是一种传自上古的修行之道,其修行处在术、在道、在自身,而非魇兽,通过不断砥砺剑术,从而达到人道、天道、剑道合一的至高境界,当今之世,真正的剑客已是越来越稀有了。
暮千雪目光有些黯然,又道:“可如今这座宝殿早已化为乌有了,传说三十年前,大千剑宫在时任宫主杨半千的带领下,声势达到鼎盛,可好景不长,此时,剑宫中出了一位叛徒,他先是暗算宫主杨半千,将其打成重伤,随后又引狼入室,带领无数外敌,闯入宫中,在剑宫‘一茎莲台’将剑宫众人团团围住。”
“也是大千剑宫名气太大,剑宫弟子出门在外,往往透着一股锋锐自傲之意,难免招惹了许多敌人,是以这名叛徒一经发难,便是一呼百应,据说莲台大战中,少说有来自天下十国大大小小百十来号势力参与其中,此战过后,昔日第一剑宫土崩瓦解。不过剑宫覆灭之事疑点颇多,除了当事人外,只怕谁也说不清了。”
暮千雪一面说,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莫奕,她颇感失望,对于这段陈年往事,莫奕似乎并无多大反应,莫非我猜错了,他口中的小千剑宫与三十年前的大千剑宫并无关联?
画衣仙翁连连点头,道:“对,对,这位莫公子不愧为小千剑宫大弟子,剑术高超,他一剑破去画衣幻境,我窥探他的秘密不成,反被他制住了,往后的事,你们也瞧见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余梁心想:难怪我与阿雪进入画中时,并未见到任何幻境,原是被五等姓大人破去了。
余梁哼了一声,道:“这些事自不消你来说,捡重点的说。”
画衣仙翁忙道:“不知道了,大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余梁等了一会儿,见牛鼻绳并无异动,看来他所说不假,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李圣龙究竟在谋划什么?外面那些软体怪物可是你们的同伙?”
画衣仙翁一脸茫然:“什么软体怪物?”
余梁暗忖:他也不知道吗?那些软体怪物难道不是李圣龙招来的?那些怪物却是为何而来?还有李门头,他又来做什么?
孤邪山,孤邪剑;小船庄,孤儿亡。
这句话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画衣仙翁又道:“我只知道圣龙大人近来一直在谋划一件大事,究竟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圣龙大人生性谨慎,在事情明朗之前,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此事的。”
忽然,画衣仙翁面露焦急之色,惊声道:“不好,圣龙大人受伤了。”
李圣龙受伤了?
余梁瞧向画衣仙翁的鼻子,牛鼻绳仍不见异动,李圣龙果然受伤了?
这画衣仙翁是李圣龙的法宝,想来与李圣龙存在着某种联系,能够感知主人的状况。
李圣龙为何会受伤,他和那些怪物交上手了吗?还是与李门头在此间争夺宝物,被李门头所伤?
不及细想,余梁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景物变幻,出现了一幅熟悉的场景,只见身旁不远处有一座神案,案后是三幅画像,他们又回到了祠堂之中。
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照进祠堂,屋中一片祥和,没有丝毫变化,莫非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棺材,只有那口棺材不知了去向。
李圣龙站在昨日棺材停放之处,默默无言。
余梁三人站在李圣龙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余梁正考虑着该说些什么。
李圣龙已转过身来,淡淡道:“看来你们昨夜歇息的不错。”
他神情萎靡,看来他昨夜并未睡好,或是如画衣仙翁所说,他受伤了。
余梁打了个哈哈,道:“哈哈,不错不错,都是托李兄的福。”
莫奕却不如他好说话,冷笑道:“李圣龙,枉你身为二等李姓之人,尽做些窥人阴私的小人行径,可笑可笑。”
李圣龙瞪了他一眼,大袖一挥,冷冷道:“你们走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余梁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就这样让我们走了?
眼下此地已乱成一团,异常危险,软体怪物、李门头、李圣龙…没有一个是我能应付的,他们在搞什么阴谋,谁爱管谁管去,我是不想再插手了,李圣龙叫我走,正是求之不得。
不过…万事无忧牌一定要设法取回来,否则,日后李圣龙再来找我为他做事,我还是无法决绝。
余梁试探着道:“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万事无忧牌…”
李圣龙也不多言,随手一挥,一枚黑玉小牌飞向余梁,余梁伸手接住,过眼一瞧,正是万事无忧牌。
牌一入手,余梁便与牌有一股血脉相连之感,从今往后,此牌任何人也休想夺走。
余梁再不迟疑,抱拳道:“如此老弟更不打搅,这就告辞了。”说着头也不回,迈步便走。
暮千雪自是随自家公子而去。
莫奕摇头叹息,似乎在感叹一个大好姓氏被不肖之人玷污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走了没几步,三人又返了回来,余梁干笑一声:“此地无门出入,劳烦李兄将我们送出此地吧。”
李圣龙哼了一声,屈指一弹,一颗琉璃子飞入空中,琉璃子滴溜溜急转,发出三道绿光,自三人头顶飘过,三人人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三人去后,李圣龙沉声道:“还不出来。”
神案后三幅画像,诡异飘了起来,向中间移动,三幅画像合为一处,一阵水墨氤氲,画像中走出一人,正是画衣仙翁。
他摸着自己红通通的鼻子,自苦自怜道:“可苦了我的鼻子哟。”
李圣龙面蕴怒色,质问道:“你怎么什么都和他们讲?以你的身手,又怎会被姓莫的小子制住,你又为何要我将他们送走,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画衣仙翁哈哈一笑:“我说我的主人哟,你可真是错怪老朽了,老朽千算万算,还不是为主人打算。”
李圣龙皱眉道:“我可不敢做你的主人,你的主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画衣仙翁走到李圣龙身旁,附在他耳上说了些什么。
画衣仙翁又是哈哈一笑:“我提起主人的计划,甚至将主人受伤之事告诉他们,不过是为了取信他们,要叫他们小瞧了我,方便我的计划实施。如此一来,主人对我的布置可还有疑虑?”
李圣龙神色稍霁,微微点了点头:“那不男不女的小子,尤其需要注意,她似乎知道不少秘闻,昨夜她假借追踪李门头的名义,出了祠堂,实则屋外根本空无一人,李门头根本没来过此地,她为何一定要出去,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
余梁一行三人回到了最先那口枯井旁,此时正值清晨,林中飘来阵阵草木香气,四下鸟语空灵。
余梁脱出险地,不由得舒了口气。
此次出行,他收获颇丰,且不说那一袋子明玉钱,以及那块万事无忧牌,单就他自身而言,魇兽孵化,完成魇变,获得了真正的魇师能力,这都是无与伦比的好处。
而对于“恶意之力”,他也颇为满意,只不过恶意长恶意短,稍嫌不大好听,他决定给他的能力取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尚善术”,只有敌人对我报以善意,我的能力才无所发挥,这不就是劝人向善么?称其为尚善术再合适不过了。
余梁心中十分得意,觉得自己起了个极好的名字。
***
不知何地,一座青山中,青山中有一座木屋,木屋外有一位青衫书生,书生手捧一卷古册,正临风早读。
忽然,书页临风翻动,翻到某一页,书页便即停住,书生微微一笑:“让我看看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他朝书页上一张,只见那页本是空白,下一刻,却显出一行行文字来,第一行只有三个字——尚善术。
往后的文字则是一些对于尚善术的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