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大怒:“你笑什么?”
余梁笑道:“误会误会啊。”
陈公子冷笑道:“误会,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余梁向陈公子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金姑娘的朋友?”
一听余梁说起“金姑娘”,陈公子颜色稍霁,问道:“你说的是哪个金姑娘。”
余梁向他挤眉弄眼,颇为暧昧道:“在这快活城中,还有哪个金姑娘有幸能做公子的朋友,不瞒公子说,我今日来此,便是为了给金姑娘办事的。”
陈公子立刻来了兴致,问道:“哦,你为她办什么事?说来听听。”
余梁道:“公子如此气势汹汹来找我,是为了那件留仙裙的缘故吧?”他不等陈公子答话,又道:“公子所料不差,留仙裙确已被人盗走,我二人来此,便是奉了金姑娘的命令,来抓那盗裙的贼人。”
陈公子一副慧眼如炬的样子,说道:“是这样吗?这事我问过了霖铃便知真假,你们可骗不了我。”
余梁微笑点头,道:“我怎敢欺骗公子呢。”
陈公子还是有些不信,道:“你们追贼人便追贼人,如何反倒这里来卖裙子了?”
余梁道:“此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公子莫嫌啰嗦。前几日留仙裙被人盗走,金姑娘特便命我来捉拿盗裙贼人,随后我便根据金姑娘提供的线索,查到了蛛丝马迹,首先那贼人当是个女子,常常出没一间阁楼,可是这贼人激灵的很,我们找到这间阁楼时,她早已毁掉证据,逃得无影无踪,我们继续追查,第二次发现他的踪迹,是在一个夜晚,那是在一座池塘边,塘边还有柳树、一间小房子,那贼人在房里鬼鬼祟祟,我二人立即上前与贼人大打出手,贼人想必是偷鸡摸狗之事做多了,本事稀松,跑得到快,这次又给她溜了。”
余梁绘声绘色道:“天可崩,石可烂,金姑娘交代的事,却不能不做好,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调查下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叫咱们再次寻到那贼人的下落,我们在一件女儿家的闺房中找到那贼人,错不了,贼人是个女子,她正穿着留仙裙和一男子吃酒调情,这次咱们沉住气,并不急于捉拿贼人,绝不许她再次逃脱,可不知哪里出了破绽,那贼人佯装出恭,我们等候良久,才发现贼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可惜那贼人行事缜密,哪怕和情人在一块儿,面上也带着面纱,让人瞧不清她样貌。好在这次也并非毫无收获,那贼人的姘头给咱们截住了,那姘头是个软骨头,咱们略施小计,他便把知道的线索倒豆子一般倒将出来,据那姘头所言,贼人的老窝就在北城,具体在何处,他却不知道,咱们来到城北多方查探,可那贼人就像只嗅着猫的老鼠,连日来不曾露过头,咱们苦思冥想,终于定下了这条假卖留仙裙之计。”
余梁所说之言倒也不全是信口开河,金霖铃确实请了他寻找留仙裙,他不过说成了叫他抓捕盗裙的贼人,至于他话中那三处地点,更是确然有之,他不过移花接木,将金霖铃的幽会之处,转嫁到贼人头上。
谁也不知道陈公子震怒之下,会如何对付自己。
余梁如此说,实则是为了说给金霖铃听,陈公子一但向金霖铃求证,金霖铃自当意会他的暗示之语,了解到自己知晓她的颇多阴私,若想阴私不被泄露,便务须保全他和暮千雪。
只不过余梁隐感不安,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金霖铃布的局,她目的又何在呢?
无论如何,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留仙裙上的魇珠,他不相信金霖铃会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在乎她金家的名声。
即便她真的不在乎名声,也不会愿意自己像母狗一样“惨遭冲击”的画面被众人传看吧。
陈公子道:“何谓卖裙之计?”
余梁微笑道:“据金大小姐推测,那贼人盗裙并非为了求财,而是一眼瞧中了这件美丽的裙子,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美丽正如文艺,各有妙处,那贼人既是爱美之人,若发现另有一件留仙裙在外出售,难免会觉得心痒痒,要来瞧一瞧的,这实则是一招守株待兔之计,办法是笨了些,多半难以得计,可为了金大小姐,再笨的办法,总要试上一试的,不是么?”又道:“公子可以仔细瞧瞧拍卖行中这件留仙裙,乃是根据金小姐提供的影像,仿制出来的,与原版稍有不同。”
陈公子微微点头,心想:难怪留仙裙上的魇珠变成了普通珠子,我还倒是被人取走了,原来是件假裙子,霖铃的美好身子,只许我瞧,旁人谁也不许瞧,是假裙子的话,我就放心了。
陈公子朝余梁咧嘴一笑,道:“好,本公子暂且相信你,我这就带你去见霖铃,若你胆敢欺骗本公子,哼!本公子有很多新鲜法子对付你,定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陈公子正要带着余梁出门,忽然,一个人从门外爬了进来,这人浑身皮开肉绽,似乎被人毒打了一顿,鲜红的血自他头顶一股股往下流,他脸上也是血肉淋漓,从脸形的轮廓来看,这人是商老板,
商老板奋力爬到余梁面前,紧紧抓住他裤脚,喘息道:“我…我守住了秘密,我…我没有告诉他…请…请…一定…一定相信我。”
说完他便昏死过去。
余梁连忙蹲下,扶起商老板,动容道:“商老板,我的好商老板哦,你真是信人,小弟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可谓不虚此生了。是,我是跟你说过,任何人向你打听裙子主人的消息,你都不可透露,可公子是自己人啊,你何苦隐瞒,反害了自己,唉,我真是对不住你。”
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些话商老板不说,他手底下那些人也一定会说出来,他实在没想到商老板真的宁死也不肯泄密。
陈公子更未多瞧商老板一眼,这个浑人若还懂点变通,何至于今日,打死个把人,他陈公子赔钱就是了,也无须在意。
***
余梁很快见到了金霖铃,余梁说什么,她都表示认同,随即三言两语,加上几个魅惑的眼神,打发陈公子兴冲冲的去了。
金霖铃将余梁、暮千雪二人带入她闺房之中,禀退一切下人,带上门。
金霖铃瞧着余梁,笑吟吟道:“余公子好本事,不过数日功夫,便寻回了霖铃的裙子,霖铃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余梁实在想不通这女人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是个极其可怕的女人,干笑一声:“嘿嘿,不敢不敢,一切托金姑娘的福,托金姑娘的福…”
金霖铃掩嘴轻笑:“余公子真会说话。”
这女人好大耐性,此刻还能不动声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余梁也决定按兵不动,只笑一笑并不答话。
金霖铃伸手挑起余梁下巴,媚笑道:“余公子,心中是不是很好奇?好奇我这个淫荡的女人,带你来我闺房中干什么?”
余梁心里发寒,嘴上却渐露笑意,道:“我本不好奇的,金姑娘如此一说,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金霖铃道:“哦,你说?好奇什么?”
余梁道:“我只好奇金姑娘既带了我这个男人到你屋里来了,为何还要带上一个女人呢?”
他目光在金霖铃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似乎恨不得将她剥个精光。
金霖铃问:“你的意思是要那个不相干的女人走?”
余梁道:“既然不相干,何必留下。”
金霖铃微微点头:“余公子说得不错,不过余公子是想听我说一些秘密呢?还是要叫不相干之人离开呢?我虽是个贪心的女人,却不喜欢贪心的男人。”
余梁道:“等不相干之人离开了,再听金姑娘的秘密也不迟。”
金霖铃凑近余梁,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金霖铃吹着气,轻声道:“你真的要听?”
余梁眼睛一眨不眨,道:“除非金姑娘不想告诉我。”
金霖铃忽然大笑起来,像个捉弄人的狡黠孩子,她笑了一阵,才缓缓道:“好,我告诉你,这是…我对你们的…”
“爱…”
然后余梁就觉得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他记得他身后只有一个人,阿雪…
他现在才明白,才明白金霖铃要戏弄得不是阿雪,而是自己。
再然后他就两眼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