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硝烟弥漫,战鼓雷雷,整片天幕全被紫金色的云层遮住,突然北风卷起黄沙。
这次简昭执意也要参战,牧尧和落下煌虽然没法拒绝,但还是妥善地将她安置在队伍末端,尽量不让她出手。
这次战场上恭安王也出现了,他一看到为首的这几个人,冷笑中压不住的怒气,尤其是当他看到落下煌。
恭安王勃然大怒,指着他就骂了起来。
简昭先还是皱眉,一脸严肃的盯着恭安王。然而当她听到恭安王对无樽兄说出的话之后,彻底的愣住了。
那双原本握住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简昭感觉自己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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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帝已经率人来到营帐前方,他先是有些忧虑,不到一会儿太监总管就面带激动的回来。
“陛下!陛下!”太监总管一直喊着,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先说哪个消息。
怀帝立即从椅子上坐起,“战况如何?朗……廖将军可是胜了?”
“胜了!陛下!”太监总管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恭安王已被抓住,所有敌军全部投降!”
怀帝舒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太监总管的语气,却让他又重新提了起来。
“陛下,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太监总管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怀帝顿时感觉不妙,他因为有些激动而咳嗽起来,“快说!出什么事了?!”
“陛下!”太监总管哀叹一声,“朗王殿下他……他受伤了!”
怀帝原本大喜的心情倏然降到底点。
整个房间内,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肃穆的。一时间担忧震惊全都混杂在一起。
而在这其中,牧尧和秦司忆神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唯一既担心又不能接受的,就只有简昭一人。
可是眼下,简昭也知道,无樽兄为了保护牧少侠,不防被敌军用刀砍伤后背,此刻已经昏迷。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无樽兄的伤势……不,简昭已经知道了,原来他不叫落下煌,而是……朗王殿下。
当今轩辕王朝,怀帝唯一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十几年前就独自一人出宫,彼时无人知道他的踪影的——朗王轩辕朗。
怀帝立刻派了所有的随行御医,将最好的草药都拿出来。并他们必须将落下煌治好,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一点差错!
夜静无人之时,简昭担忧的看着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无樽兄,叹了口气,推门离开。
屋檐廊下,牧少侠正双臂环胸报剑,斜倚在栏杆旁。
“简兄。”在她将视线落在那双微微阖上的清冷双目之时,那双眼睛重新睁开。牧尧看着她,轻声开口。
简昭觉得自己心情有点低落,她走过去,双手撑在栏杆上。
“牧少侠,你难道一早就知道了?”简昭手指在木头上划了划,转头抬起头来问牧尧。
牧尧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敛眉冷静思考片刻,随即抿唇道:“我不知道。”
“但我之前也有过怀疑。”牧尧随即又补充,“无樽兄不论谈吐举止,都不是一般之辈。”
简昭点了点头,她知道无樽兄从很小时离开了皇宫,为的就是摆脱掉所有的束缚。
他一向是最爱逍遥潇洒的人,可惜生在帝王家,他又怎会被那些繁文缛节所压抑?出宫在外逍遥自在,是他必然的选择。
简昭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无樽兄隐瞒了身份这么多年,按理说不告诉别人也很正常。
可是她的内心还是有一点失落,原来无樽兄并没有对他们坦然相待。
牧尧一直低头看着简昭,从她不住地叹气时,他已经能想到简昭心里所想。
他很早就怀疑过无樽兄身份不一般,如今真相揭露,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简兄一向天真至情,她从来都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今日突然得知无樽兄的真相,肯定会接受不了。
那么……如果简兄知道了他的身份,又知道了他是以何种目的接近她,那她会不会更加生气?
“简兄,如果……”就在牧尧打算向她坦白真相的时候。
简昭没等他说完就转头开口:“牧少侠,无樽兄竟然骗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等他醒了之后,我一定要一个月不理他!”
牧尧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简昭仍旧双眼雪亮的看着他,牧尧能够看出她一派清澈天真的眼神,是那样的纯真无暇。
“牧少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骗我!”简昭笃定的开口,“算了,无樽兄平日也总是爱骗我,那我一个月之后再原谅他吧。”
牧尧瞬间沉默了。
当天深夜,当牧尧回房间后,原本微弱的烛火突然一晃,随即从窗外闪进一道身影来。
牧尧顿时警惕的看着那边,当他看清楚来人之后,虽然是如此熟悉的人,可是他不但没有放松,反而眉头更加紧皱起来。
“你来找我做什么?”牧尧声音冷漠毫无温度。
站在窗口,映着一片洁白月光的万俟缨此刻笑了笑,“牧兄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他上前走了两步,依旧是温润有礼,但牧尧却能感觉到他此刻与以往不同。
万俟缨冷笑了两声,“牧兄,恭安王一败涂地,南朝皇室得以更加稳固,这个局面你可觉得高兴?”
“这与我无关。”牧尧清冷的声音打断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牧兄啊,”万俟缨自顾自的坐下,说了起来,“我一直都以为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原本应该性情相近,可是这几年来,无论我如何做,我们两人之间总还是保留着一定距离。”
“我以为你就是这样的人,”万俟缨叹息了一声,“只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牧兄你只是与我性情不相投,即使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却仍然比不过简昭那几人在你心中的分量。”
牧尧在一片清辉中,更显得冷静。他沉默了半晌,随后直截了当的问:“万俟兄,你来找我绝对不只是说这一番肺腑之言吧?”
万俟缨温润的一笑,“还真是瞒不过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