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月舒儿的死不悔改,二叔公就给她了两种选择:一个是她放弃陈夫人称号任族长之位,二是如果她不放弃陈夫人的身份,那她就必须嫁给陈生,还要退出族长之争。
月舒儿自然不会放弃陈夫人的称号,但她更不会答应嫁给陈生。退出族长之争,她没什么可惜,但要嫁给那种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为了荣华富贵连人格都出卖的混蛋想都不要想。别说她从来没喜欢过那个陈生,就是原来的月舒儿经历这一切之后也不会糊涂再想跟那个有任何瓜葛。
他们居然会想出这么阴险的办法,明知道那陈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为了成全什么家族的名声把她往火坑里推。
不过这个二叔公还有一点儿良知未泯,给她留了一条活路,其他人却连条活路都不给她。
“二叔公,就算你可怜舒儿年幼无知,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但她的所作所为把自己的名声都毁了,我们怎么能要这样的人当族长?就算她经商有些手腕,可是只凭这个,根本难以服众。”月著不满地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好象事先商量好了的似的,比学校里的大合唱都要齐。
二叔公看着月舒儿道:“舒儿,能担当一族之长之人就要能顾全大局,你是否表个态?”
“二爷爷,”月舒儿早已经看透了这些“亲人”的嘴脸,平静地道:“舒儿不做这个族长也没什么……”
“二叔公你看,她自己都放弃了。”月著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还真是急不可耐呢。月舒儿冷笑一声,干脆不解释。
“舒儿,你想好了?”二叔公再次确定。
月舒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快把祖产交出来。”月著一刻都等不及了。
“二叔何必心急呢。”月舒儿冷冷道:“我既然连族长之位都放弃了,难道还会稀罕霸占着那几间祖产吗?再说我就算要交,也是交还给族里,二叔连族长还没坐上呢,就急着收祖产了?”
月著被呛了,又羞又恼。
“就是,二哥,”旁边的三叔突然笑着说:“咱们还没选出下任族长,这些祖产还是先交给三位长辈掌管比较好。”
月舒儿心里冷笑,名利场从来就是一个大旋涡,身处其中的人都会身不由己地被卷进去。从一开始她就是众矢之的,现在她退出了就是其他人明争暗斗了。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了,她只是不想再做中流砥柱,就算她没宏图大志好了,她要本来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即使小小的,也无所谓。
“关于祖产,七间铺子,五处房产,我会尽快整理好了交归二爷爷过目。”月舒儿也不拖泥带水,既然说交了,那就宜早不宜拖。
“等等。”月著又打断了:“七间铺子,五处房产,那是大哥接任族长之初接手过的祖产,但是大哥经营了几十年,开了分店无数家,祖产当然不能再这样算了。”
“二叔这话要说清楚,我爹这些年是开了不少分店,只是那只是他经营他名下的产业得来的,跟祖产有什么关系?祖产每年的营利都已经分配给各家了。”
“可大哥也分到了祖产的红利,他名下的产业里既然有祖产红利开出的店,那也应该算祖产。”
“笑话!”月舒儿被气笑了:“那二叔你也分了红利了,你用红利开出来的店算不算祖产?”
“我这些年根本就没开新店面。”月著说得理直气壮。
无能就说无能,居然还能把无能当成理由说,天底下真是找不出第二号这样的人了。
“二叔没开新店面,跟我爹的分红有什么关系吗?”月舒儿问。
“大哥做为一族之长,除了做好自己的买卖也应当关照家族里的其他人。可是这些年,大家除了从祖产里得到一点儿分红之外,基本都没有发展,可是大哥的铺子却是开了一家又一家,他没做到关照的职责,难道不该补偿一下大家的损失吗?”
人究竟可以无耻到什么程度呢?月舒儿想到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二爷爷,你难道不说句公道话吗?”月舒儿干脆抬出二叔公,之前她已经对三叔公跟四姑奶奶失望了,现在唯一还可以有指望的就只有二叔公了。
这会儿二叔公也沉吟不语了。月舒儿觉得她早就应该明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的。
“舒儿,反正你就要嫁进陈家了,将来做了吃穿不愁的官太太,何必还在乎这些蝇头小利?”月著道。
“谁说我要嫁给陈生?”
“二叔公不是给了你两个人选择?要么当族长,要么嫁人。既然你不当族长了,自然要嫁到陈家去。既然你对那陈生念念不忘,二叔公也是成全你。放心!你出嫁时月家一定会准备足够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放……”月舒儿差点儿就骂出口了,努力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我说不当族长,可没答应嫁给陈生,我的终身大事不劳二叔操心。再说就算我出嫁,也不用二叔出嫁妆,我爹的家产都是留给我的嫁妆。”
“此言差矣。舒儿你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可是大哥的家产却是姓月的,跟你没关系。”
月舒儿冷笑,她终于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说什么为她的名节着想?说什么成全她的心愿?都是借口。他们就是想要霸占她家的家产,然后施舍一些残羹剩饭把她扫地出门。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协商下去的必要,月舒儿站了起来,冷冰冰地道:“二叔公,关于祖产的交割,舒儿愿意跟几位长辈慢慢协商。但要我嫁那陈生是万万不能!至于二叔想要瓜分我爹留下来的家产更是想都不要想!如果协商不成,我不介意对簿公堂。”
一听说要对簿公堂,所有人都一愣,就连二叔公都不由得皱起眉头。月舒儿就知道,无论现代人还是古人,他们都不会轻易跟官家打交道。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流传了多少年了。尤其在古代商人的地位低不说,在别人眼里又满是油水,如果碰上个清官还好说,若是碰到个脏官原被告双方无论谁赢谁输都讨不了好处。
她这么说只是想震一震这些人,如果他们收敛了,她不介意把家产分一部分给他们,毕竟他们也是这身体原主的亲戚,而她也不是太看重名利,吃点儿亏不跟月家分裂,那样还能稳住扬州这个大本营的根基。
但如果他们得寸进尺、贪得无厌,那么她宁愿便宜了官府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了。有楚冬这个后盾,她怕什么。
月舒儿突然就觉得有靠山果然腰杆儿就硬了,所以说完这话,她转身头也不回走了。
“舒儿,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我去替你出气。”叶旭抢先冲过来气冲冲地问,看样子如果月舒儿要是点一下头,他真能拔出剑就杀进去。
楚冬已经懒得再纠正他动不动就动手的毛病,只是摇头扇子看着月舒儿,目光中充满询问,却没有过分紧张,他是相信月儿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回去再说吧。”月舒儿觉得有些疲惫,不是身体是心,一个人,如果被他身边的亲人都处处算计着,她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感受,她却是非常厌倦这种感觉。
楚冬二话不说叫来车夫,打道回府。
回到家,月舒儿就让秋菊把扬州所有店铺经营情况详细地汇报一遍。秋菊这半年不但经营胭脂铺,还在月舒儿的授权下监控扬州所有店铺的日常经营,所以现在对情况很清楚。
秋菊回禀现在月舒儿名下的铺子有二十三间,除去祖产的七间还有十六间,大致是东城密集,西城稀疏。几间祖产是位于城西,而且月家其他族家的店面也多在城西,所以当初月舒儿的爹有意地避开了城西。其中包括布店、成衣店、酒楼、胭脂铺、杂货铺等等,规模也不等,城东的店面大一些,营利情况好,城西的就稍嫌差了一些。
以这样的情形来看,月武这样处理是照顾着本家其他人的生意有意为之,可即使这样在他死后还会遭到族人的指责没有尽职尽责,就连亲兄弟也一肚子不满,如果族长当到这个份上,下力不讨好,月舒儿倒宁愿不当这个族长。
月舒儿让秋菊这两天把祖产的账目整理出来,再把城西三家铺子的账目也核对一下,说过两天族里会有人接手。
“小姐,为什么要交出祖产?这几家店一向都同由老爷管理的。”秋菊隐约也猜到了什么,担忧地看着她。
“族里的祖产一向是由族长代为打理,所以我让你整理出来准备交给下任族长。”月舒儿淡淡地道。
“小姐,你没当上族长吗?”秋菊吃了一惊,她以为以小姐的能力拿到族长这个位子游刃有余。
“是我不想做族长。”月舒儿轻描淡写地带过。
秋菊满脸忧虑。叶旭却爽快地道:“不做这个劳什子的族长也好,操心劳力养着那一窝白眼狼。”
“只怕月儿不当族长,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楚冬平静地摇着扇子一语道破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