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落,晚霞漫天。
雪越下越大,琉璃瓦砾连接幽静蜿蜒的路面积了厚厚一层冰雪。
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梅园。
远处,一位身披雪白狐裘的女子站在梅树下,枝上的梅花在肃杀的寒风中依旧傲然怒放,异常夺目。
与她温婉饶丽的背影似融成一体。
“娘娘,还是奴婢来吧。”
“不必,本宫想要亲手摘。”
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她努力的踮起脚尖,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啊!”
“娘娘。”
随着那声惊呼,素心立刻跑过去搀扶雅嫔。
“娘娘,您没事吧!”
甫一抬头,便露出盈盈一双水眸,肤白胜雪,螓首蛾眉,或许是因为脚踝扭到,似哭未哭,显得尤为楚楚动人。
“怕是不能走了。”
正当素心不知所措之时,便看到白雪红梅中,一位身材强劲魁梧的男子披着名贵的大氅,龙靴踩着厚厚的积雪,气势凛冽的走来。
这样尊贵的身份,俊美却又刚硬的面容,绝不是她这样的身份可以仰视的。
更何况素来听闻最多的便是北骁的帝王残忍、冷血。
所以素心立马低头跪了下去。
皇上向着她们走来,却也不是。
不过是她们所在的方向正好是他得必经之路。
看着身边扭伤的娘娘,她没有迟疑立马开口,“奴婢参见皇上。”
当萧玦出现在雅嫔眼里的那刻。
她明亮痴迷的视线就缠绕在他的身上。
天地万物再也融不进她的眼里。
寒冰碎雪落入他的眉眼,那一刻,他如天山之巅独绽的雪莲,纵使坠落这万里红尘,骨子里的超然、空净依旧与这世俗格格不入。
身在凡间,却似九天嫡仙!
不容亵渎!
“妾……妾参见皇上。”
此时魔怔的萧玦早已无所顾忌的,将他内心所有的阴暗不断放大,犹如暗域深渊,铺天盖地的风暴杀戮,一触即发。
周围的一切,都被萧玦革除在外,他在那个独属的黑暗世界自我折磨着。
雅嫔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她清楚的知道,他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甚至恍若未闻。
那一瞬间雅嫔的心抽抽的痛着。
她不要云乔的一半,哪怕只有一分,一分也是足够的。
可是她无法忍受,皇上竟是这样彻彻底底的漠视。
就那样跟着她的心,忍着剧痛,倏地起身,追了上去,拉住了萧玦的衣角。
“放肆!”
萧玦立刻嫌恶的将她甩开,他的怒火早已焚的他理智全无。
那种对鲜血的极度渴求,却舍不得对心爱的女人下手,让他迫切的想要无休止的屠戮。
在这皇宫最阴暗的天牢便是他发泄嗜血的“天堂”。
所以当他转身的那刻,内力便积蓄到双手上。
或许是她空灵的水眸,亦或是酷似的眉眼。
他那双沾满鲜血蕴藏杀气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赤红的俊眸只定格在她的眉眼,再也看不见其它。
一汪秋水缠绵不已的凝视着萧玦,或许是因为太痛,或许是因为萧玦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至少不再是彻底的无视。
那潋滟的秋水立刻溢了出来,涟涟漪漪的挂在脸颊,欲说还休。
连萧玦自己都没发现,竟鬼使神差的大步走了过去。
峻挺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将摔在雪地的她纳入他的阴影下,压迫而摄人。
呼之欲出的心跳几乎让她眩晕,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萧玦。
直到她眼前出现大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只有虎口与手掌因常年练武用剑几乎都是硬茧,但不仅丝毫不影响美感,却更显其格外的苍劲有力。
可就是这双手像是有魔力般,扯了她的心魂,不由自主的将手缓缓的放在他的大掌内。
炙热,滚烫,一直烫到她的心底,她才恍然的仓惶抬头。
视线相交的那刻。
那孤山寒月黑眸似深渊般,一个不慎便将她彻彻底底的吞噬。
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她无法抵抗,无力抵抗,更无从抵抗他。
只能遵从本心不断的剧烈地跳动着。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萧玦,他俊美至极的脸庞仿若天神雕琢般,精致完美的令人发指。
他的一切都在蚕食着她的身心,让她彻彻底底的沦陷,永不可拔。
萧玦将她扶起,低声问,“还能走吗?”
他沉稳性感的声线滑过她的心弦,一时激起千层浪。
雅嫔敛眸不敢再看他,低声娇娇道,“妾知道皇上国事繁忙,不…不敢劳烦皇上,妾…自己回去就好。”
“无妨。”
下一刻便将她拦腰抱起。
当萧玦走到雅嫔面前时,苏全还替她捏了一把汗。
在皇上暴怒时招惹他简直就是找死。
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的让他傻眼了。
皇上竟然放过她了。
还……还抱着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苏全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却也仅限于此。
哪怕他和云乔这么多年的感情再深。
都敌不过他忠于皇上。
………………
凌波殿。
“娘娘,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要让给那位?”
若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梅花,开的那样艳丽,那样的刺眼。
她何尝不知,她又何尝愿意。
随即她愤恨的一瓣一瓣的将它折下。
思绪踌躇间,若嫔喃喃道,“若是可以,本宫又怎么可能将机会给那个蠢货,可本宫要的是一生,绝不是一时的虚幻,以皇上的睿智,这一切怎么可能欺骗得了他,此时此刻,他不过被痛苦折磨的暂时失去了理智,假以时日他再清算此事,那就是本宫的末日,不过是忍一时之痛罢了,本宫还受得住。”
说来说去总归都是为了那个贱人,若嫔手里所剩的梅花早已被揉烂。
“就算都是为了她,又如何?来日就算皇上查明一切,等他再回头时,以那个贱人孤傲的心气也绝不会原谅皇上,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太多了,而那蠢货就是皇上与那贱人的最大阻碍,在皇上眼里,他与云乔所有的悲与痛,都将是她一手促成,现在有多幸福,日后便会让她加倍的一一偿还今日的痛苦,所以她也就是本宫的一只替罪羊,而这一切都与本宫无关,都是那个贱人所为,说来那个蠢货也算她运气足够幸运,有着一双酷似云乔眉眼,哼!瞧瞧,皇上不过才看一眼就陷进去了。”
思虑至此,她闭上眼淡淡的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见皇上的那刻,一眼便让她彻底的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