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你刚刚帮我的忙。”齐月想至少还是要道个谢,毕竟别人帮了自己。
秋套上衣服,恶棍十足的样子,“你的shenti是要拿来卖的,受伤可就惨了。”
果然,刚刚一瞬间的感动是骗人的。
“……刚才为什么我突然会头痛、晕眩…然后车门就开了?”齐月看着眼前这个男的,像在薄雾中,怎么也不真切。
“痛吗?”冷不丁地说出句关心的话。
“!现在没事了……”
“是我干的。很不是滋味吗?”
寂静的公园里,一盏孤灯,一条长椅,两人的声音在公园里回荡…
“那就跟副作用一样,不好意思,刚刚我没分心顾虑到你。”
“咦……?”怎么和刚刚有点不一样,说不上,这个男人,或许…没有那么坏…
“你真奇怪。”秋看见这个女孩刚开始对自己恐惧得还在发抖,现在却对着自己笑,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脸笑起来真好看呢?
有点泛黄的灯光之下,齐月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真好看。
这个人——不知道我昏倒了多久,他一直在等我…抽完的香烟一根根散落在他脚下,原本以为他是个可怕的人,却……宽厚的肩膀,他从烟盒抖出根香烟,一团火焰在黑夜中燃起。
“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爸爸抛弃你,你还想要他的画?”
“那个恶心的大叔说的是事实吧。”虽然是个问句,但是秋的语气肯定而不容置疑。
烟雾缭绕,如同记忆锁住了齐月的咽喉,她痴痴地望着秋,手无错地交叉拜访在裙摆上,随后她低下头,两侧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嘴巴张合,声音最终还是吐露出来了。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如果画中的人是我,那么或许我可以期待爸爸他并没有抛弃我。”
“我是想弄清这一点…”
“啊?”秋嘴巴里叼着的咽被拿了下来,他实在不会想到那么幼稚的理由。
齐月的声音沉静如水,好像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
“第一个抛弃我的人是我妈妈,她丢下我跟爸爸离家出走。后来爸爸也…”
齐月的鼻子酸酸的,抿着嘴巴,“爸爸是一名有着理念的画家,爸爸的理想因为妈妈的离去而被完全破坏,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我的事不闻不问。虽然在一起却像是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的情形延续了6年,有个亲戚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在半年前收养了我。可是大家后来都说‘这次轮到女儿了’。轮到我这个离开他的女儿……”
“他要在画中杀了我。”
那副画仿佛就在眼前,挥之不去,像梦魇,永远醒不来。
秋用他那如同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单只看一眼。他的眼里是一片阴晦。
“可是,我倒宁愿如此。如果他恨我离开他,就表示他多少有些在乎我。那么,说不定我可以告诉自己,至少不是连爸爸都不要我。”
“呵!”一声冷笑将齐月从编织的噩梦中拉回。秋开始觉得这女孩不错,还是太天真了,天真害死的人还真是不少啊。“哈…哈哈…”一连串闷声的笑声尽入齐月的耳里。
“我劝你别白日做梦了!”
“你老爸不可能画你的!”
“早知道就该早点推掉这次的委托,真受不了你这种天真的小孩!只是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秋掐灭了口中的烟,背靠着光线正对着齐月,摸着自己的后颈,脑袋微斜,睥睨着齐月,眼里尽是不屑与狠毒:“为人父母的要丢弃自己的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太多挣扎。认清现实吧——大小姐!”
一下子
齐月的脸从悲伤到震惊,两行清泪倾泻而下。随即又转为愤怒。
“过分!你什么也不懂……!”
“你不懂被人抛弃的感受….!”
“被人抛弃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齐月的妆花了,晚风吹干了她的眼泪,留下了泪痕,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豆大的泪珠还是止不住地滚落,但她眼神坚定,她坚信她没有被爸爸抛弃!她在与这个男子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作斗争。
“我看你只会说风凉话,其实一点本事也没有!所以才推三阻四的….!”
“我没本事?没有一扇门是我打不开的!不过…”看不清秋的脸,他的愤怒从他的言语中可以感受到,质疑他本领,不下于侮辱他的人格。
“就算我把门打开,你也见不到他。”秋知道这个少女在追寻什么,但是没有什么比梦碎最让人心痛的事情了。如果梦终将破碎,还不如让她趁早认清事实才好,人不都这样成长的吗。
齐月微张着嘴巴,她仿佛已经看见了秋描述的未来。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答应帮你偷。明天到那里等着我。”秋准备离开公园。
“还有——”他忽然停下脚步,“不管画的是谁,钱…我一样照收!”
第二天,深夜——写字楼最顶层
侯爱兵本来和往常一样,下午视察一番就回家的,可是昨天那个诡异的男人不得不让他打气十二分的精神。但是他布下的采用国外最高级安保系统和雇佣大量的退役军人的守卫还是让他比较安心。他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慢慢挪到窗户旁,俯视而下,窗外的车流向他驶来,他仿佛看见的是大量的金钱涌入他的金库。他的嘴角不住地上扬。写字楼安安静静,警报一个也没有响起,他不由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事先警告?笑死人了!以为在我车上动点手脚就能吓到我了…..要打开我的金库必须有我的指纹和记忆——那种骗吃骗喝的臭小子抢的走才怪!”
之后他登上了前往藏有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的金库,那是这个写字楼没有被标出的地方。他坐上了直达的电梯。
在专属他一人的电梯中,他依旧不相信东西会被偷走,可是不安在胸口乱窜,他也自己安慰自己道,“谁也休想偷走我的东西!要偷….也是我去偷别人的!”
“叮——”电梯门缓缓开启——
“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黑衣人,还有横飞的凶器,恐惧成了现实,现实摆在眼前,危险的气息从前方散发出来,那个男人在金库!本能驱使他回到电梯,理智将他拉回现实,钱!他的钱!决不能被偷走!!!
地上的人并没有死,只是…..
“给我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侯爱兵嚷嚷,他需要保护。
“呜..啊..我的头…..”勉勉强强,地上的黑衣人断续说了几个字。
果然是他!侯爱兵的眼睛一眼扫去,
“锁被打开了……!?”
“这怎么可能!没有我这把钥匙根本……”
有着堪比监狱的铁栅栏作为第一道防线,钥匙,外加旁边配置的电子密码锁,才能打开。
“怎么回事!?就算使用最尖端的工具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打开了啊……!”侯爱兵的疑惑占据了恐惧,他不管不顾,单枪匹马,一脚踏进铁门内,想要得知事情真相。
“哦?是吗?”秋站在最里面的金库旁,右手放在金库的门上,而他的黑色皮手套被他咬在嘴上,他嘲讽的看着侯爱兵,眼睛说着最恶毒的恨话。
侯爱兵一脸震惊,汗珠在脸上一层层冒出,嘴巴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而好一会儿没有合上。
“在人来人往的写字楼上装这么夸张的金库,里头藏的全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对吧?就算出事,谅你也不敢报警!”
回过神的侯爱兵,“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根本不可能…”
忽然,似曾相识的刺痛感,从头上蔓延,他保住了头,“啊….我的…头…”
经受不住巨大痛感的侯爱兵,倒在地上,眼睛还死死盯着秋,“呜,咕啊…”
“每次进入这种狭窄的地方,我就想起。想起眼睛还睁不开的襁褓的记忆…..”
“【好暗】、【好热】、【好痛苦】、【紧闭的门】、以及【一去不回的某人】”
每说一词,秋的右手游走在一个个密码数字上,他的手每摸过一个锁,锁就自己开始跳动,直到最正确的地方。与此同时,侯爱兵的脑袋跟着跳动的密码像裂开似得痛起来。
“在痛苦得几乎死去的孤独场所,我第一次像这样打开了【锁】——
“一心只想追回把我塞入置物柜,丢弃我的双亲。”
婴儿的哭闹声仿佛在耳边响起,幼小的生命只为追寻活着的光亮。
“最可笑的是,就算拼命打开了门,也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跳动完毕,金库的大门随即打开。
秋的脸上出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自嘲的笑容。
“84522127.”密码准确无误地浮现。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密码…”
“不可能…我不信!“绝望的吼叫在写字楼里回荡。
“谁说我没有钥匙?“
“我就是钥匙。”
“门碰上我,不开都不行!”
巨大的金库大门,缓缓打开,侯爱兵终于支撑不住而倒地,陷入了昏迷。
………………
人潮涌动,依旧是那个南京路。
秋与齐月即使拿着这么一副怪异的画,也不会引人驻足。这个城市有难以想象的包容性。
“然后呢?你打算如何处理这幅画?“秋靠在画上,看着齐月。
画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把它……扔了。“齐月背对着秋,秋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又泪流满面。
“咦,你要扔了?“值2亿呢。
“那我就带走它当成酬金啰!多出来的钱可不退,你没意见吧?“秋探出脑袋问她。
她没有回答,身体一抖一缩的,她在静静地哭泣,亦如那亘古的顿河,静静流淌。
秋伸手捞走了那副画,他顺便打开了0027储物柜。
“啪嗒“一声,齐月眼前的储物柜开了。
“!“里面躺着一位女儿期盼的“爱“。齐月不敢相信,直勾勾地看着。
“对了,调查情报记得仔细点。那个大叔偷的画不止一张。“
“除了这张半年多前画的,还有另一张画迹还没有干的。不过那个大叔断定这张卖不到好价钱,所以随便扔在一边。“
“送你吧,看来是我输了。“
0027储物柜的最深处,有一片巨大的花田,映照着蓝天,是人间的天堂。比这景象更美的是,一名女子,花朵插满了她的发髻,却不如她的笑容纯真美丽。那是一名父亲心中坠落人间的天使——齐月。看到这副画的人,谁也不会质疑画家对女子的爱。
“这倒是北岛斋难得一见的佳作呢!“秋发自内心赞美道。
第一篇:画(完)
第二篇:蒙蔽的双眼(钻石篇)